李信陵看着哈莉黛从伊丽莎白手中接过某个东西后便消散在空中,她不确定伊丽莎白那句话到底有没有起到正面效果,但怀中小羽局势的恶化是严峻的现实。
失去头顶星星的庇佑,小羽的情况只会更加恶化,而自己能做的也唯有将拼尽全力将血液喂养给她……
她突然感到手腕里的血液开始倒流,一把鲜红色的水刀自伤口处凝结,反过来将两个人的手心一并捅穿,好似一串糖葫芦。
“朱幽蒹,你这个阴魂不散的……”
李信陵太熟悉那种招式了,正要破口大骂,可当血液重新在面前凝聚出人影后,她愣住了,话语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
一个似曾相识身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面色呆滞死气沉沉。其腰部伸展出一节手骨,抓住李信陵的另外一只手猛然反拧。
明明已经耳聋,她依旧听见了骨头断裂的清脆声。
安洁忒,你生前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李信陵发动诅咒,“安洁忒”的手臂也像自己那样向外三百六十度翻转扭曲,这具血液幻化而成的身躯有着比原主人更加强大的力量,一看就是受到伪神的操纵。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另外一把尖刀从“安洁忒”的胸口刺出,这让它的动作停滞了片刻。李信陵抓住这个机会一脚给它踹出去,对它身后的索菲微微比了一个大拇指。
人类的身体再强化也不可能赶得上魔法少女,但自己刚好就缺眷属给的这一下支援,帮忙扭转不利的战局。
李信陵重新反转胳膊,将索菲拉到身后的同时扔下骰子,抵挡“安洁忒”重新发动的攻势。
昏迷的小羽依旧在喃喃自语,但话语已经不再是秋曼那一套哀怨,而是变成了悲伤的哭泣:“小忒,小忒你在哪里,小羽好想你好想你……求求你,不要丢下小羽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李信陵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小羽那么偏执地黏着自己,对自己释放那如同圣母一般光芒四射的善意了。
没想到啊,就连只说真话的心之房里都能有信息被刻意遗漏了,像她自己刻意避开向小羽说出了那一部分事实那样……
还是说,那其实是连小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
心脏茧的外表裂出一道缝隙,随后向外弹射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小孩随地吐掉一块嚼烂的口香糖。
满身粘稠的漠摔到已经满是岩浆的地面上,手中的电锯剑已经折断。她丢到破损的武器,身体一跃跳到旁边的楼顶,开始拍打整理身上的粘液和超高温岩浆。
果然还是失败了,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被排斥而出----第三Gimmel等级伪神的茧如此坚硬,即使自己一个人在小羽的帮助下也难以穿透外壁抵达黑耀之种的所在地。
她飞速重整,身上破破烂烂的哥特萝莉服重新长出,手里也变出崭新的电锯剑。灵魂宝石的能量消耗已经达到惊人水平,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否则一旦等茧破蛹而出……
支援我。
简短的心之声响起,漠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化为一道残影冲向心脏茧。
她看见了另外一个冲向心脏茧的身影。
我是哈莉黛,秋曼的爱人。请帮助我靠近王座,我可以让秋曼平静下来——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
漠没有听完对方的心之声,她只是在沉默中挥舞电锯剑,将靠近的几只伪神全部斩杀。
难以想象秋曼当魔法少女的二十年时间里究竟有多少信徒,又有多少魔法少女被转化为伪神。越来越多的伪神从裂痕当中、从岩浆之中缓缓探头。炙热的熔岩不会带来灼烧的痛苦,反而让它们的身形更加扭曲,光是多看几眼就会感觉心智要面临崩溃。
几根吸管状的伪神正在从大地里抽吸岩浆,随后准备向头顶依旧在投掷炸弹和射出弓箭的飞鸟与晞抛射岩浆雨,漠挥舞电锯剑,只一下就将它们如同韭菜一样齐刷刷斩断。
她跟上那个身影的脚步,对方的身影和小羽非常相像,同样是穿着连体厚黑丝衣、背后飞着粉色披风和长发,唯有那张脸,一半小羽另外一半陌生,甚至陌生到有些……丑陋。
哈莉黛怀里紧紧抱着一截管风琴的音管,这是管风琴在净化后,伊丽莎白从上面强行掰下来递给她。
梦兆羽已经昏迷,被管风琴里的力量,我没有办法利用里面所有的能量,请保护我。
漠不语,只是一昧挥舞电锯。一个浑身遍布熔岩的石头伪神刚刚从地里缓缓站起,就被她直接砍掉了脑袋,身体被金娥丽丝用榴弹炮连轰好几下后晃晃悠悠倒下去。
两个人跳到心脏顶部直面王座,漠的同声翻译耳机已经损坏,她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为什么她不在一开始就干掉秋曼——银发少女向王座发动冲锋,还没跑几步路都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最终在距离对方十米左右的位置被弹了回来。还好银发早就做好了准备,像手一样把她拉回来这才没飞出去。
哈莉黛明白了漠的意思,但她只是缓缓走向王座。怪异的是,她没有像漠那样受到任何阻拦,走路的身姿都没有半点迟缓的迹象。
秋曼的抽噎声撕心裂肺,藤蔓将她的双臂和王座把手紧紧捆在一起,随后接连伸出冲向哈莉黛。漠当即投掷出一把电锯剑,高速旋转的齿轮将逼近的藤蔓全部切断,阻止它们冲向王座。
这段路并不长,走起来却仿佛经过了一整个世纪。最终哈莉黛来到了王座面前,丢下消散得所剩无几的音管,伸手捧住秋曼的脸颊。
“亲爱的,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亲和力,明明不大却穿透了整片战场,抵达所有人的耳膜。
秋曼的哭声停止了,周围的藤蔓不在像毒蛇那样舞动。一只钻头形态的伪神摇摇晃晃爬上心脏茧,对着秋曼射出头部的钻头。漠果断扔出另外一把电锯剑将它斩成两半,随后让头发进一步变长,将王座周围二十米的区域全部紧紧包裹起来,为里面的两个“人”创造绝对安全的环境。
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