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首先感受到的是暖意

接着是声音,柴火噼啪的轻响

磷音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还算完好,至少能遮风挡雨的房屋里

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

阿蝶就跪坐在她身侧,无神的双眼“望”着篝火的方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磷音裹着厚厚绷带的额头上,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义马则靠在房间的角落,看着手里的某样东西,脸上不再是狂放不羁的表情,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磷音姑娘!”阿蝶的声音带着惊喜的颤抖

“你醒了?!”

一旁抱着膝打瞌睡的建介猛地惊醒揉着眼睛扑过来“千…磷音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喝水?”

磷音没立刻回答,赤瞳有些失焦地转动着,似乎在确认环境。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线,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和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旁走了过来

“哟,豆芽菜,命挺硬啊”

他又恢复了原来那幅狂放不羁的样子

语气还是那么欠揍

磷音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赤瞳里映着火光,也映着他。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或只是冷冷地应一声。

她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义马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

然后,在建介惊愕的目光中,磷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臂,伸出食指,对着义马的方向,轻轻勾了勾。

“支歧义马…过来。”

声音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沙哑,因为疼痛有些气短,但语调却…不同了。

不再是命令式的冰冷,也不是陈述事实的平淡而是有那么一丝别扭的…要求?

义马愣住了

“哈?”义马怀疑自己听错了。

“过来…点。”

磷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像是对他磨蹭的不满

这太反常了!反常到诡异!义马狐疑地眯起眼,但还是依言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离草铺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干嘛?想交代遗言?先说好,灵石的事…”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躺在草铺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白发少女,微微侧过头,对着他,极其清晰的用一种带着某种微妙得意和埋怨混合的语调,吐出了两个字

“笨蛋。”

空气瞬间凝固了。

建介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阿蝶空洞的眼中也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茫然,仿佛无法理解这两个字怎么会从磷音嘴里说出来。

义马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从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这小鬼是不是脑子被鬼佛打坏了”的荒诞感

这体验过于惊悚,以至于他一时失语

就在这死寂的诡异气氛中

磷音又费力地抬了抬手

“再…近点。”

义马鬼使神差地又往前挪了一步,蹲下身,那张脸凑近了草铺,想看看这小鬼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然后,他就看见磷音猛地探身

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力道不轻重,但尖锐的小虎牙刺到皮肤还是很痛的

“嘶——!”

“喂!你属狗的吗豆芽菜?!”

义马下意识想把她推开,手都抬起来了,却看到她苍白脸上细密的冷汗和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硬生生忍住了动作。

过了几秒,她才松开口,小小的身体脱力般跌回草铺,急促地喘息着,额角的汗更多了

而义马僵在原地

“你…你…”义马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冲击力比被十个高手围攻还大!

磷音喘匀了气

“咬…过了。你…可以走了。”

“走?”

义马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拔高

“嗯。”

“私事…重要。我…知道了。”

义马瞳孔微微一缩。她知道?她知道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

这小鬼的直觉真是敏锐得可怕

义马明白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表达了一种别扭的…理解和放行?

建介结结巴巴道

“支…支歧大人…您要走?”

义马猛地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草铺上的白发少女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

“老子想去哪就去哪!还用得着你这半死不活的小鬼批准?”

就在他高大的身影即将融入门外的黑夜时…

“支歧…义马”

义马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积蓄了全身残余的力气,一字一顿,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吾名,千羽磷音。”

“乃绀琉武士…”

“千羽家现任家督”

“若你…所求之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四个字

“有事,找我”

这不是客套,不是寒暄,而是承诺

对于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恩人,理当给出的承诺

义马没有回头,却颇有感触

这小鬼…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丢下一句

“豆芽菜,别死了,还欠着债呢”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