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溟抿了一口侍从递过来的茶水，确认凤鸣心的表情没有动摇后才说出下一句。
“星火燎原也已经不存在了，你的记忆也因此损失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大受打击，等我们听闻风声来到冒险城的时候，看到的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你。于是我们把你带到了最擅长精神治疗的教廷寻病求医。”
神志不清？
刚清醒过来的凤鸣心一点都不打算认同凤九溟的说法，虽然自己现在的头还是很晕，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处于幻境之中吗？
“我确实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星火燎原到底出什么事了？平呢？”
判断现在还是处于幻境的凤鸣心心里有了些底气，准备先理清事件再说。
本来已经准备好交代一切的凤九溟和凤九天听到凤鸣心这句话后突然间脸色大变，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僵住，凤九天已经叉中水果正准备往凤鸣心嘴里送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随即在恢复动作之前，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回应。
看到两人这么大的反应，凤鸣心不禁感到非常困惑。
她也没问什么很出格的问题吧？
自己不就是在顺着兄长的话往下走？至于吗？
“那个....我是问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吗？”
被两个人的反应吓到，凤鸣心连问这个问题的语气都不禁开始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似是被凤鸣心小心翼翼显得势弱的语气所安抚，凤九天和凤九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是凤九溟谨慎地试探：
“没有没有，我们只不过是想先确认下。”
“你说的那个‘平’，所指的人是‘李道平’吗？”
？
“对啊，那不然还能是谁？我不是写信跟你们讲过吗？”
凤九溟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凤鸣心一头雾水，毕竟两位兄长对李道平这个名字的表现确实很奇怪。
自己在现实之中是跟两位兄长在信件中是提及过李道平这位存在的，甚至跟他们坦诚过自己对李道平的心意，两位兄长不可能对李道平这个名字表现得如此陌生。
也就是说，凤九溟和凤九天不应该在自己提及“平”这个称呼的时候会疑惑于自己所提及的人是不是“李道平”。
如果根据凤鸣心前两次的幻境经验，假定这个幻境里的设定是李道平并不存在的话，那也同样说不通，因为凤九溟的问题精准提及了“李道平”这个名字。但他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全新又能刚好重合的名字。
“...啊，没错没错！是的是的！”
凤九溟思考没多久就很快应承了下来，听到凤九溟的附和凤九天则是狠狠地瞪了凤九溟一眼。
“哥，你就别再糊弄我了，我知道我好骗，要是真铁了心瞒过去的话，我不可能会有一点察觉，但你们两个自己都在这件事上犹犹豫豫的，那我又没有真那么蠢，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在糊弄鬼呢？”
凤鸣心真诚的眼眸再次对上凤九溟的眼睛，照出一方犹豫不决的心情。
“你二哥就这德性，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反复思量，迈出去的腿就算走了一大步都要再走回去反复看自己走的路有没有错。”
凤九天冷哼一声，见缝插针损了凤九溟一手。
“你二哥就是怕你又变回之前那幅模样，所以扭扭捏捏不敢说，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鸣心你也是，但我们做兄长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渡过这关，所以是时候该趁这个时机醒来了。”
“鸣心，李道平从来就不存在过，换句话说更贴切些，他只存在于你的那些妄想中，深层意识中为保护自己，不再受现实折磨而独自舔舐，幻想着如果存在完美结局的梦境里而已。”
...
“我不信。”
看到凤九天严肃的表情，凤鸣心不由得怔住了几秒，随后近似本能般地反驳道。
“你不信很正常，从刚刚你向我们打听‘平’的存在时候起，我们就知道你的病还没好。”
凤鸣心如此抗拒的表情不禁让凤九天深深叹了口气。
“但这就是现实，区别只是你是否选择接受罢了，你可能还在保持着你现在所身处的现实只不过又是焚心幻境所编织出的幻境考验妄想，但无所谓，无论你是否选择接受，现实它总是会摆在你的眼前，怎么与它相处，将会是你以后毕生都要学习的话题。”
话音落地，本来已经做好心理防线的凤鸣心瞬间就坐不住了，拉住凤九天的手连忙喊道：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焚心幻境的事情！”
之前的几次幻境经历都非常的逼真，可以说是另一种现实的发展都不一定有错，但凤鸣心都不会完全地把自己代入进去。
她是现实之中的凤鸣心，而不是那些IF线里的凤鸣心，幻境经历得再多，凤鸣心心里也有杆秤，衡量着现实与虚幻。
然而凤九天那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却在打破着这杆秤。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圣凰帝国祖传的血脉秘术，使用条件却十分苛刻，却是能够阻止你永远沉沦梦境的唯一希望。”
凤九天的话语让凤鸣心的手脚逐渐冰凉。
“在花费圣凰帝国相当程度的国力之后，我们堪堪准备好焚心幻境的施展，配合教皇陛下的褪幻术阵，我们这才险险成功把你拉回到现实之中。”
现实与虚幻的区别在凤鸣心的眼中逐渐混合，混成一坨黏黏稠稠的浆糊，分不清谁是谁，自己到底是仍在幻境之中接受考验，又或是在永眠不醒的梦境中偶然清醒一次？
“扪心自问，鸣心你难道一次就没有想过，李道平在队伍里的定位是不是太过于模糊了？那万能到变态的辅助功效，甚至能让人越过境界差距与之一战的提升，简直就像是机械降神似的外挂，你就一次没有怀疑过这种存在的合理性吗？简直就像是为了强行完美结局而打上的补丁，...鸣心？鸣心！！！”
还没有听完凤九天的话语，凤鸣心只感觉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天空和地面混在了一起圆坨坨的，人和人之间的脸也混在了一起怪模怪样的，所有的所有的都混在一起形成一个漩涡撕扯着她的一切，将她的意识统统绞碎，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一小块一小块一小块的坨坨碎肉，包进无边无际的漩涡之中，包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黑暗之中，有人在轻拍着她的脸。
睁开眼睛，是圣独白。
“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