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少女逃跑的行云流水,但她在回家后,一想到自己那落荒而逃的羞耻模样(字面意义),脸颊、耳尖,还有白皙的脖颈,又一次透出浅浅的粉,呼吸也变得凌乱了起来。

呜!!!

少女咬着下唇,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好糟糕!

好羞耻!

千夜……

她、她干嘛离那么近?

还是在校门口!!

明明是个杀人魔。

却踮起脚尖,歪起了脑袋,一边可可爱爱的笑着,一边用那双干净、清澈,拥簇着星星点点光粒的暗红色眼眸盯着她,热情温柔又不耐其烦的说道,前辈、前辈,染山前辈。

简直就是犯规!!

更别说后面还道歉……

“明明千夜又没什么错。”

染山纱良小声呢喃,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因此,既有点儿像小小的抱怨,又像是对自己不满。

……

那么,加油吧,染山纱良。

努力成为一个不会因为学妹一点点亲密和撒谎,就害羞的想把自己藏进月亮里的成熟学姐吧。

至于星织月千夜,可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染山纱良会越来越变得超强的。

……应该,可能,大概吧?

.

染山纱良在一个人自我厌恶了一阵子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在遇到千夜之前发生的一件超可怕的事。

“唔?”

眉头紧颦,染山纱良努力地回忆着那件超可怕,同时好像也超重要的事……然后,迷迷糊糊的,少女的闭上眼,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之后,是梦。

——盘旋在少女卧室上空,凌乱的、奇怪的,宛若电影的一场梦。

电影的开场很简单。

薄暮中,夕阳下,因为值日而比平时更晚回家的少女在路过公园时,听见了某种呜呜的、像是小动物的求饶,以及,一群放肆而又尖锐,令人不适的大笑。

少女就这样好奇的走近。

就这样看见了某个被围困在公园里,正蜷缩成一团,哭得可怜兮兮的某个女孩。

大脑空白一瞬,胆子又小又软,就像小兔、小猫一样的少女本能后退了一步,想要装作没看见。

可是,明明身体已经选择了遇到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去管这个方法,一道磕磕畔胖,又极其微弱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女生们诧异的回过了头,一张张青涩的脸庞不知是因为傍晚的阳光裹着黑暗的天色,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显得扭曲又狰狞。

少女也终于看清了她。

看清了被欺负的女孩。

她苍白着脸,蜷缩成一团。樱色的发丝被扯散,在眼泪侵湿下凌乱又难堪的贴在了脸颊。

看起来糟糕又可怜。

……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很好了。

少女跟着被一起欺负,挨上了一身伤。

.

电影的第二幕是从一名瘦弱的女孩不慎将某个女生,平时总欺负她的女生从楼梯推下去,失手杀人的场景开始。

然后,染山纱良看见灰色的画面里。

女孩饱受同学欺负,鞋子、课本、作业经常不翼而飞,饭盒里加了脏东西,课桌里面经常多出来蚯蚓、蜘蛛、死去的老鼠……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从国中二年到三年级。

而刚刚,女孩忍无可忍,试图反抗,却不小心将欺负她的那个家伙推下了楼梯,脑袋也撞到了某个致命的部位。

就这样,欺负她的家伙死了。

女孩逃跑了,跑到了某位少女的家中。

“前辈,刚刚我杀了一个人。”

女孩哭着说。

哭得很小声、很可怜,大概是觉得很害怕,所以脸埋在了少女的胸前。

“在学校里,总欺负我和前辈的那个家伙。”

“我想推开她,却不小心将她推下了楼梯,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女孩说着,染山纱良又一次看见刚刚的场景——

女生眼睛瞪得很大,黑色的发丝里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以及一点点浅黄色的脂肪。

女生死了,在这个还未开始的夏日死了,被女孩彻底杀死了。

“好害怕,前辈……”

声音湿漉漉的,女孩的身体战栗着,彻底被吓坏了。

潮湿的、染着泪的脸颊紧紧贴在少女的脸颊上;少女的眉眼、鼻尖、唇缘,还有银白的发丝也满是对方的泪水。

冰凉的。

滚烫的。

——“逃跑吧。”

几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少女探出了指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女孩的眼角。

“逃跑吧。”

少女说,蓝盈的眼眸浮现着女孩乱糟糟、可怜兮兮的脸庞,“就你和我两人,一起逃到遥远的地方。”

就这样,夏天还未开始——

从少女的这句话,她们舍弃了一切不需要的东西,撕碎了书包里的试卷、砸碎了小猪存钱罐,像个什么都没做的杀人犯一样,带上了手机、游戏,逃跑了。

.

第三幕——

少女和女孩很快山穷水尽。

没有钱财,身份被通缉,只能依靠偷盗,没有目的、没有目标地不断逃亡。

少女最初以为这会很难。

但少女发现,只要表现得光明正大,不鬼鬼祟祟,即使全身上下脏兮兮又破破烂烂的,旁人根本不会多加留意。

就和习惯了偷盗一样。

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

走到某个不知名的乡下。

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少女和女孩随便找了一处草地挨着坐下。

“前辈,好饿。”

伴随着夏夜的蝉鸣,女孩靠在少女的肩侧,软声说。

少女从肮脏的兔子书包里取出一瓶水递给了女孩——

这是两人在途径公园时装的。

女孩喝了一小口后,没盖盖子就将水递给了少女。

少女也抿了一小口,一边旋转着盖子,一边说:“明天往人多的地方走吧,我会去找吃的。”

“前辈……”女孩的声音低哑。

少女没有理会女孩的劝告,她转过身,将水瓶放进了书包,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今天就在这里睡吧。”

“嗯,好……”

女孩点点头,按了一下偷来的手电筒的开关。

一瞬间,四周立即陷入黑暗。

但几分钟,等眼睛适应后,依靠着点点月光和模糊的星光,还是能够看清周围。

——明天该怎么办呢?

——去商店还是翻墙进入其他人家里偷东西?

少女闭着眼,想。

“呼……”

忽然,少女听见了一声叹息。

少女睁开眼,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好想洗澡。”女孩再次把脑袋靠在少女的肩侧,用又闷又干涩的声音说。

洗澡么?

少女想。

她们洗澡还是在上一周,不……

那根本算不上洗澡,只是冲动跳进了溪流里玩水,连清洗身体都算不上。

……

“我也想。”片刻,少女说。

“前辈!”女孩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看向少女:“我们要不要溜进别家里洗澡?”

“感觉会被发现……不好吧。”

“呜……”

月光下,女孩慵懒的皱起眉。

“可是前辈,真的受不了了。”

“好想洗澡,好像跳进水里。”

女孩像唱歌一样,轻轻的说着,阖上眼眸,似乎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洗澡。

“沙沙……”

远处,夜间的风在青草上晃了晃后,又晃了晃。

染山纱良一边安抚的摸着星织月千歌的脑袋,一边想,说起来,自从开始逃亡后,见证了小千歌各式各样的表情,喜欢笑也喜欢生气。

……但无论怎么样都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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