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
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你...你打伤了我!杀了人!抢了我的东西!你还...”
“我让你开口了吗?”
伊琳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锐利如刀,仅仅是目光扫过,就让礼顿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恐惧的喘息:
“你电脑里的收藏,足够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腐烂,或者被愤怒的家长撕成碎片,更别提检察官也在找你,其他人也因为这件事不可能对你施以援手,虽然硬盘坏了,但我肯定有备份。”
伊琳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那些照片,足以让你身败名裂,被整个社会唾弃,至于金条来源恐怕也不干净吧?哦,对了,还有你试图贩卖学生的事情....”
每说一项,礼顿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所以...”
伊琳微微前倾身体,即使疲惫虚弱,那俯视的姿态依旧带着千钧之力:
“为了补偿我受到的精神损失、时间损失,以及你试图把我妹妹当成报酬送给这位哈珀医生的恶劣行径...”
哈珀在一旁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没说什么,只是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
“我需要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时间补偿费...总之,给我一百万。”
伊琳的声音清晰地吐出这个天文数字,如同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一百万?!”
礼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疯了?!我哪来那么多钱!你这是抢劫!勒索!”
“嗯哼。”
伊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说得对,就是抢劫,就是勒索,那又怎样?你想死还是活?”
伊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属于特种队员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像他们一样闭嘴,都到这份上你觉得我建议多杀几个人么?”
伊琳轻轻拍了拍腿上的AS Val:
“选一个?”
礼顿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看着那摊血迹,又看看伊琳那张苍白却冷漠如冰的脸,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一百万,虽然不多,自己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流动资金也是伤筋动骨,但他更清楚,如果拒绝,眼前这个刚从地狱爬回来的少女,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监狱?身败名裂?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给,我给...”
礼顿的声音带着哭腔,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混合着冷汗流下:
“但,但现金没那么多....需要...需要时间转账...或者...变卖...”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三天。
”伊琳的声音斩钉截铁:
“地点我会通知你,记住,一百万,一分不能少,少一分,你就用你的血来凑吧。”
说罢,伊琳疲惫地靠回椅背,仿佛刚才那番冷酷的勒索消耗了她巨大的体力,又开始压抑地咳嗽起来。
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透过半阖的眼帘,依旧冰冷地锁定着瘫软在地、如同烂泥般的礼顿。
哈珀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看着伊琳在虚弱与强势间切换自如的姿态,看着她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攫取生存所需,眼中那份研究的狂热兴趣愈发浓厚。
这个少女,每一次行动都在挑战他对人性的固有认知。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伊琳的目光转向哈珀,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疲惫:
“至于你,医生,看好他,也看好你自己,如果有人知道...”
“请放心,伊琳小姐。”
哈珀立刻谦卑地微微躬身,语气无比诚恳,仿佛刚才试图催眠她的不是自己:
“我是一个纯粹的医生,只对患者现象本身感兴趣,病人的隐私和您的安全,是我最高准则,今天,只是一次不幸的意外,他需要治疗,而我,会继续研究辐射对身心的影响,仅此而已。”
“如果伊琳小姐难受了,或者想要帮助,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卡片,通过这个可以找到我,我对你的身体很有兴趣,也许,我们可以达成合作。”
伊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下了这张卡,没有再多言。
这个医生绝非善类,但现在,疲惫和体内的灼烧感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算计的地方。
一百万...距离目标,终于不再是遥不可及,即使踩着尸骸与罪证,即使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崩坏,但也会达到的,终会达到的。
在切尔诺伯格,活下去,本就该是不择手段。
“但也就这一次...伊琳,不要想第二次威胁我,我怕死,我承认...但我后面有人比我更怕死。”
“这钱我可以给,但...没了钱,我还是会死,我一死,其他人也有可能从别的地方获得硬盘,东西一旦流出来你也会死,所以,就这一笔钱,回去也就当没看见过那个硬盘...”
看着伊琳踉跄着走远,礼顿好像终于恢复了些勇气,他勉强站起身,对着伊琳拼尽全力吼道。
“...我知道,人渣,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用不着他们动手。”
只剩下轻快平静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中。
.....
伊琳没有允许哈珀过于治疗身体,一旦麻醉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将开放性伤口缝合了一下,吃了两颗强效止痛药。
即使身体不再疼痛,但全身器官的虚弱是不会因为疼痛的消失而缓解的,原本对伊琳来说不算沉重的枪械也逐渐重若千斤。
切尔诺伯格的夜是冷的,寒风如同带着冰碴的剃刀刮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零星的垃圾。远
处,城市边缘那些巨大工厂烟囱冒出的暗红色火光,在浓重的夜色中勾勒出模糊而压抑的轮廓,像是一头头蛰伏的巨兽,吞吐着工业废气的呼吸。
路灯的光线昏黄而稀疏,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将伊琳踉跄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射在冰冷龟裂的水泥地上。
每走一步都感觉肺部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抑制不住的咳嗽,哈珀的止痛药勉强压住了皮肉的痛楚,但体内那股无形的灼烧感却像跗骨之蛆,贪婪地啃噬着生命力。
AS Val突击步枪此刻沉重得如同铸铁,压得她肩膀生疼,伊琳不得不一手扶着粗糙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视野边缘阵阵发黑,耳鸣如同潮水般起伏,目标近在咫尺,但身体却像是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机器。
然而,在切尔诺伯格,黑夜本身就是一种掠食者。
就在伊琳拐进一条更加狭窄、灯光几乎消失,可以直通森林的后巷时,几道佝偻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无声息地从几个堆满垃圾箱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浓重的廉价酒精味和烟草味混合着体臭扑面而来,带着轻挑的口哨。
伊琳宁可这时候来的是惠特妮...可那声音却是男性。
“嘿,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黑巷子里溜达?多危险啊,可得给你点教训啊....”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