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依旧选择了相信吗？”卡特温声开口，整个人藏在窗外绿树投下的阴影中，白色面具镀上了淡淡的弧光，虽然隔着面具，眼瞳中柔光却温情款款。
芙洛拉嘴里唔唔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在外人面前袒露心声，多少有点不习惯，嗔怪道：
“不一样，少得意忘形了，我是看在你告诉我养母重要的消息，才愿意配合你一下下的，但不管怎么说。”
芙洛拉转过头，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抵着嘴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谢谢你，面具男，长这么大，你是我无数不多遇到一个愿意遵循契约的奇怪家伙，其实你一开始就算不告诉我情报，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干我们这行逃单的多了。”
卡特摊摊手，“很抱歉，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对我来说遵循契约精神既是合作的保障，也是少给自己找麻烦事的好习惯。”
“所以你上次扒我衣服的事，也算是好习惯？”
芙洛拉架着手臂，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快说，衣服到哪里了？”
“随手扔了。”
“你……亏我还以为你会有其他想法，结果就是扔了，哎呀呀，大哥哥，你也不中用嘞。”
“……”
卡特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倒还是和剧中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雌小鬼。
本性难移了属于是。
“听你的意思，是准备让我做成标本传给子子孙孙，告诉他们，这就是当初和某位狐族少女大战三百回合才擒拿下的战利品才满意？”
“我…我没那个意思，你难道就不好奇吗，毕竟……”芙洛拉戴上了狐狸面具，笑容愈发鬼魅，“我身上的衣服可都是涂有毒药哦，一旦中了之后就会迅速毒发，变成只会乖乖听话的傀儡，所以最好不要碰~”
“你不怕中毒吗？”
卡特视线往下，凝聚在某个三角区域。
芙洛拉跟着往下看，然后也落在了奇怪的地方，意识到什么，忙捂住辩解道：
“这里我肯定不会下毒的，而且，我刚才说的话你真信了？”
芙洛拉神情略带疑惑，仿佛藏得有什么话。
“信了。”
“欸欸欸，你咋这么呆瓜，我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毒，我还怕我师傅，骗你的，你却真信了，以后可不能再随意相信女人的嘴哦，她们可都是会骗人的~”
“好，我听你的。”
卡特笑笑，多少有点无奈，不知为何，他觉得芙洛拉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和真正的杀手区别还是很大的，究竟剧中的她后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敢一跃跳进冥河，挺过百鬼夜行，只为完成复仇。
听着刚才芙洛拉所述的愿望，可能和她这个养母关系很大，狐仙在剧中的戏份也是反派，靠利用芙洛拉完成自身再塑的目的。
而经历了各种背叛的芙洛拉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难道这就是她后期性格大变的原因？
毕竟她也提到了逃单，说不定这就是早期影响她认知的苗头，一个长期生活在欺骗中的人，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好人，倒也能解释的通她后期性格改变的原因。
芙洛拉的黑化也算是这个世界的灭世因素之一，当然，可能一开始就是黑的。
“喂，面具男，你怎么突然盯着我看个不停，该不会你真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芙洛拉在卡特眼前晃了晃手，刚刚就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联想到这家伙一上来的奇怪举止，很难不让人过分联想。
“我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芙洛拉，你也尝试过这么多次了，难道你没有想过有一天复仇结束该做什么？”
“啥，你说复仇结束啊，我…我不知道。”芙洛拉翘着腿，“对我来说，亲生父母是谁都已经不知道了，而且我也不敢找，万一亲生父母比现在这个更糟糕，我连最后能念想的地方都没了。”
“看不出你还是蛮聪明的。”
“那是当然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宝石，肯定要小心行事。
可惜这里一直没什么宝石的线索，你不是还答应我要给宝石的线索吗，反悔了？”
“没有，我说过了，破局的关键在于你，只是你把这种执念具体成了宝石，一直找不到，并非是你没有找到厉害的宝石，而是因为你很清楚改变现状只能靠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是那枚宝石的原因，换句话说，你想找到的其实是那个强大的，能够解决麻烦的自己。”
卡特沉稳而不失温和地注视着她，面具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芙洛拉狐疑地退后一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戴着面具，可眼中还是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那是被人看破内心后的慌乱感，想把自己藏起来，可又不知道藏在哪里。
周围就她们两个，总不能钻进木桌底下，像小时候那样，不想练功，就钻到木桌底下，让星雅师姐找不到她。
喜提划水摆烂一天。
可如今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狐仙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情，那家伙连从头到尾欺骗她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大选在即，能做出什么完全不敢想…
她好像根本无处可逃。
窒息，恐惧笼罩着芙洛拉，脸上也没了一开始那种调皮的笑意。
卡特起身，帮助芙洛拉摘掉那枚扣在脸上歪歪斜斜的面具，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上面的涂彩看样子是用手印抹上去的。
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能看清指纹的痕迹，而且看样子似乎不止一个人，有的指印很大，男人和女人的都有，还有一枚小女孩稚嫩的手印隐藏在红色涂鸦之间，若隐若现。
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手绘作品，或许这是芙洛拉一直选择戴着它的原因。
卡特打量了一眼芙洛拉，女孩像是陷入某种难以摆脱的过往，有什么东西正把她往里吸。
“面具戴久了可是会摘不下来的。”
“要你管…你自己不也戴着。”芙洛拉本能的选择抗拒，眉宇下的水灵眸子因为面具摘下的缘故，更加令人动容。
“不一样，我是主动选择，而你是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