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顶棚的大货仓外墙上,印着的大大的红色“拆”字已经有点掉色,恐怕有些年代了。因为种种原因这里的拆迁工程还未动工,就和远方曾规划的新城区内的烂尾楼一样。
藤蔓缠绕在塔吊底端生锈的基座上,塔吊底端是一辆锈迹斑斑的报废叉车,一朵花儿从那辆叉车的轮胎底下生长出来。
散乱堆积的集装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迷宫,从一个集装箱里翻滚出来的纸板包装的货物堵塞了道路。
“来这里,找我。”
是通过梦境传达的天狼的声音。
在远方的建筑物顶端,闪着夺目的光。
瓷月飞行到这建筑物顶端,这个建筑物应该是码头的调度指挥室。
天狼已经在这里等待她许久了。
“她,在哪?”
瓷月具现化了一把银弩,对准对方。
“慢着,别那么急嘛,虽然我很理解你的这种英雄救美的情结,但是,我说过的吧,明明只准你一个人来呢。”
天狼脸上仍然戴着防毒面具。
“不过,这次我就允许你的小伙伴过来了——来看看,她们眼中可靠的前辈是如何被我制服的。”
“现场只有你一个人,你在耍什么心思?你一个人,可战胜不了我们吧?”瓷月放下银弩,毫无顾忌地走近天狼。
天狼立刻施展了二人的梦境领域。
“这算是害怕了吗?”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哈哈哈……”天狼大笑,“看看你后面吧,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你亲爱的队员们如何?”
瓷月转身,她的队员们出现在她的身后,瓷月知道这只是天狼制造出来的幻像。
“你很了解她们嘛。”
天狼张开双臂笑道:“当然,我比你们自己还要了解你们!”
她走到了少女之间。
“首先来看看这个,空灵,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和白绫洛一样有担当,重视同伴。”
“正确的废话。她出生于2003年,中河省商临县人,如今已经十五岁,自小生性好动,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犯错被父母送去当魔法少女了,她的父母希望她当一个守纪律的孩子,事实证明这个决定确实正确,但从长远上看无疑是把她推向一个绝路。”
“这个呢,陈丽思。”天狼来到陈丽思前。
“能力优秀,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孩子。”
“没错,但你不知道她的过往,她出生于军旅世家,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担任了魔法少女。在一场战斗中,她所在的小队伤亡了百分之七十五,因此产生了很严重的心结——同伴死在眼前的感觉肯定不好受,你在这方面可算是经验丰富了吧?”
瓷月内心翻涌着……
“她还只是个孩子……”
“哈哈,这世界不就如此吗?让一群孩子去送死,真是荒谬啊。”
天狼走到林舒晴面前,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
“这个孩子也挺可怜,自幼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里度过童年,后来孤儿院倒闭了也没人要她,去流浪,做过童工,后来成为魔法少女了才能勉强养活自己。”
“童工……这不应该在这个社会存在。”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什么都有呢。”
天狼在少女的幻像之间跃动,双手温柔地拂过每个少女,跳起了一支凄美的舞。
“来看看这个,这个有意思。影弦,父母是一个商人,有一天她家的全部积蓄因为一场意外被地方民众抢走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开车不要太快,小心侧翻,毕竟东西掉到地上可说不清是不是你的咯。她自此以后被迫成为魔法少女,执着于对抗混乱,追求秩序。这种人啊,最适合做圣利集团的走狗了,分不清主次。”
瓷月耐心地听她说着。
“这个呢?”瓷月指向妙可儿说。
“这个人啊,是个相当有正义感的女孩子呢,只是太过于感性,容易被情绪所影响,但是呢,在大是大非面前,这种人往往会做出相对正确的决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理性只会使人计较得失,变得自私自利,只有足够感性,才会有勇气去做对于自己而言足够正确的事情,哪怕在旁人看来是个疯子,但是对于自己而言,却是自我价值的真正实现!当然,没有理性可是万万不能的,你说对吧?你这个疯子。”
“我不否认,我的确做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是疯子的事情,把自己的生命如此看轻,确实足够感性了。”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只是无谓的牺牲,因为归根到底你一直以来在坚持的正义就是空谈的谎言,对于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可没有一点帮助呢。”
“你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也是如此。”瓷月反驳道,“所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讲她们的故事,讲讲你自己的故事如何?”
“好奇我是吗?那就自己来看吧,你真的有能力窥视得到我的内心吗?”
天狼在瓷月面前舞动着,在优美的舞蹈下,她那张防毒面具在她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我的这个舞可是很小时候就学过的,长那么大了我还记得呢,夸夸我如何呢?”
瓷月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舞停住。
梦境开始变化,瓷月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原本阴暗紫色的领域被染白,少女们的幻象逐渐破碎,原来的空地上,生长满了美丽的百合花。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学会这种能力的!?”
“白绫依教我的。”
天狼第一次开始感到恐惧,她使劲地挣脱瓷月的手,跑开。
一堵心灵之壁隔开了二人的梦境空间。
“离开之前,先和我说一下白绫洛在哪里?”
“切……来塔吊上找我,你的白绫洛在等着你。”
心灵之壁变为了裂口,两个梦境空间犹如孤岛相望。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瓷月说。
“你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吧,不要再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和平商量一下如何?就我和你。”
天狼脱下了她的面具,瓷月第一次看见了她的脸,美丽又忧郁。
“这是一场战争,而我们只是双方的士兵,没有权力谈得和平。这场战争的结果,将会以我们一方的胜利结束,到时候成为败者的你再和我谈吧,哈哈哈……”
她脱离了。
瓷月的梦境开始崩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