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也停止了哭喊，他怔怔地看着夏娜娜，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威尔逊警探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夏娜娜说得对。

一个为了钱而杀人的凶手，却对唾手可得的钱财不屑一顾。

这太不合常理了，太不自然了。

而且决定性的证据，目前也确实没有……

“那……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又没有嫌疑人了？”

威尔逊的声音里带着稍许的焦躁，

“但是特拉·福克斯是诺兰小姐要求带来的嫌疑人吧，现在又说他不是犯人……”

“并没有说他不是犯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犯人。以现在的证据，不足以断案。”

夏娜娜坦然地回答，

“不仅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连疑点都没有完全查清楚……我不能容忍在所有疑点都被澄清之前，就草率地结案。”

她仰起小小的脸，看着高大的警探，

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属于侦探的、不容动摇的偏执。

“如果不把所有的疑点都搞清楚，那就会出现冤假错案。而冤假错案，是绝对无法被容忍的。”

就像是被冤假错案毁掉人生的那个家伙一样……

夏娜娜的脑海中，

闪过那个在巷子里用枪指着她后脑勺的、经过魔导器处理过声音的家伙。

那一瞬间的冰冷和愤怒，仿佛又一次刺痛了她的神经。

“可是线索……线索到这里似乎就断了。”

威尔逊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

“不，并没有断。”

夏娜娜摇了摇头，她的思维在高速运转，迅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警探先生，我们只是把调查范围扩大了而已。”

“扩大？”

“是的。”

夏娜娜的目光转向那个仍戴着手铐、一脸茫然的特拉·福克斯。

“福克斯先生，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克拉克骗到那家木材加工厂的工人，对吗？”

“啊……是……是的！”

福克斯听到有人为他说话，

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

“克拉克那个骗子，他不止骗了我一个！我们厂里，好几个工友，都是通过他介绍来的！我们……我们都一样，干了一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

夏娜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看向威尔逊，说道：

“您看，警探先生。这说明，不止是福克斯先生一个人，而是那家木材加工厂里，所有被克拉克欺骗过的工人，都具备同样的作案动机。”

“他们都是木工，都可能随身携带木工锤这种‘凶器’。

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都有机会接触到木工锤这个最接近凶器的东西。他们的嫌疑，是均等的。”

威尔逊听到了夏娜娜的话语，觉得有道理。

“所以，我们需要一份名单。”

夏娜娜的语气不容置疑，

“一份所有通过克拉克进入那家木材加工厂的工人的名单。福克斯先生，你应该能提供一些名字吧？毕竟，同为受害者，你们之间应该有过交流。”

“能！我能！”

福克斯的求生欲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了，他努力地回忆着，

“我认识！我们……我们昨天发薪日之后，还聚在一起骂过那个骗子！我记得……有……有个叫乔治的，还有个叫大卫的，他胳膊上有个锚的纹身！还有……还有彼得，他总是咳嗽……

对了！还有托马斯！托马斯·詹姆斯！”

当“托马斯·詹姆斯”这个名字从福克斯口中说出时，夏娜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是那个行色匆匆的、丢了女儿照片的男人。

小黑也显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夏娜娜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夏娜娜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作声。

“很好。”

威尔逊警探立刻对身旁的下属命令道，

“去那家木材加工厂，把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带回来问话！立刻去！”

几名巡警领命而去。

“夏娜娜小姐，”

威尔逊转过头，看着夏娜娜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为了近乎请教的尊重，

“你认为，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吗？”

“可能性很大。”

夏娜娜谨慎地回答，

“但这需要你们一一排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这项工作，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我猜，调查结果，最快也要到明天才会出来吧。”

“没错。”

威尔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今晚又得在警局过夜了。”

“真辛苦呢。”

夏娜娜慰问道，

“那么，我也要回家了，小黑，我们走。”

她说完，便拉着小黑，转身准备离开。

“诺兰小姐，”威尔逊在她身后叫住了她，“谢谢你。”

这一次，他的道谢，是发自内心的。

夏娜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汇入了街道的人流之中。

回家的路上，小黑终于忍不住问道：

“夏娜娜，那个……托马斯·詹姆斯，就是我们那天晚上遇到的……”

“嗯。”

夏娜娜应了一声，神情有些复杂，

“虽然说也有同名同姓的家伙存在。但是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两个托马斯詹姆斯是同一个人。”

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一个被骗走血汗钱的木工。

这几个身份，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的话。

他会是凶手吗？

夏娜娜不知道。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托马斯·詹姆斯，将会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

回到那栋空旷而死寂的大宅，一股压抑的气氛似乎也随之而来。

连续两天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夏娜娜感到了一阵疲惫。

她看着客厅里积了一层薄灰的家具，和角落里结了网的蜘蛛，忽然开口道：

“小黑，我们来大扫除吧。”

“……诶？”小黑有些意外。

“这地方太脏了，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好。”

夏娜娜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把一切都清理干净，或许……脑子也能跟着清爽一些。”

这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是一种排解内心压力的方法。

小黑没有异议，立刻找来了水桶、抹布和扫帚。

两人开始分工合作。

小黑负责那些需要力气的活，比如搬开沉重的沙发，擦拭高处的什么；

而夏娜娜则负责一些细致的工作，整理书架，擦拭那些蒙尘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