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贴身侍女,却没有听到回应。
陈凌霜脑袋晕乎乎的,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又躺了一会儿,陈凌霜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从床上坐起身,目光环顾四周。
房间不大不小,没有什么值钱的玉器和书画,身下的木床也是个随处可见的便宜货。
“本宫这是在哪儿啊?”
陈凌霜依靠在床围上,想了好半天才记起一些事情。
她来了并肩王府,来找谢慕凡自荐枕席。
谢慕凡不要她,让人把她扛回公主府,还要敲锣打鼓,把她的丑事说出去。
急火攻心之下,她晕了过去。
陈凌霜撑起疲惫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外面天色将明,谢慕凡应该还没起床。
趁这个机会,陈凌霜还想试一试。
没办法,陈家已经走到悬崖边,内有结党营私君臣不和,外有北戎铁骑虎视眈眈。
唯有讨好谢慕凡,才能稳定住局面,陈家的江山才能坐得稳。
本来,皇帝想要排其他公主前来,毕竟陈凌霜已经失贞,谁会要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
陈凌霜自己也知道,那个错误的选择让她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想要翻身,就必须讨好谢慕凡。
陈凌霜主动去找皇帝,在他面前立下军令状,这才如愿的来到并肩王府。
来到王府后,陈凌霜才发现文武百官都想巴结谢慕凡。
她很聪明,也很了解谢慕凡的性格。
陈凌霜没在前厅多逗留,随便找了个借口来了后院儿。
她与谢慕凡青梅竹马,以前经常来王府找他,也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进过他的房间。
府上的下人都去伺候前厅的那些祖宗了,倒是没人注意到陈凌霜,给了她偷偷溜进来的机会。
顺利的进入到谢慕凡的房间,陈凌霜犹豫了半晌后,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等待着他回来。
谢慕凡这人很怪,别的男人有他这样的家世,早就去花天酒地作威作福,他却是深居简出不近女色。
即便如此,陈凌霜还是很有信心完成任务。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两家的身份地位要平等。
春瑶长得漂亮不假,但身份太低了。
糖葫芦再好吃,终究上不了大雅之堂。
陈凌霜没了贞洁,但好歹也是一国公主。
就像是一个雕刻精美价值连城的玉器,即便是缺了一个角,那也要比普通瓷器要值钱得多。
陈凌霜能给谢家的,春瑶一个婢女根本给不了。
下人就是下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谢慕凡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凌霜不急不缓的走出房间。
来到谢慕凡的房门口,陈凌霜抬起手,刚想推开门,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得知谢慕凡要改朝换代,陈凌霜的心沉到了谷底。
陈国要完了,她要成为亡国公主,再也没有锦衣玉食,再也没有众星捧月。
她会被扔进教坊司,被那些臭男人肆意凌辱。
陈凌霜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与其成为亡国公主,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在死前,陈凌霜有些事情要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房门,提起裙摆走进房间,带着颤声质问道:“朝廷待谢家不薄,你为何要造反!!!”
谢慕凡伸手拉过被子,将自己与春瑶二人牢牢裹住,然后淡淡开口:“你爹骄奢淫逸,整日就知道抱着美人儿寻欢作乐,下面的官员也有样学样,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你没去过前线,根本不知道我们谢家军过得是什么日子。”
“刀尖上舔血,吃豆子和树皮充饥,你爹和王公贵胄呢?”
“这样的帝王,这样的朝廷,难道不该推翻吗?”
掷地有声的回击,怼得陈凌霜哑口无言。
她也知道皇帝昏庸吏治腐败,百姓苦不堪言。
作为既得利益者,陈凌霜也不好说什么。
再说,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那...那也不能造反!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将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陈凌霜没了先前的底气,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说你们陈家人都是傻子,史册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是你们陈家!”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陈凌霜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眼泪。
谢慕凡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到陈凌霜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放心,你命不该绝,以后还是公主,和皇后一起在公主府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
陈凌霜听了,猛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谢慕凡。
“你...你此话当真?”
陈凌霜不敢相信,谢慕凡居然不杀她,还会保留她的公主待遇!
这样的话,陈国是不是姓陈,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到底,陈凌霜最怕的还是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
谢慕凡摊了摊手,说道:“我有必要骗你?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回去吧,这两天不要出门,我保证你和你娘不会有事。”
陈凌霜抹去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并肩王府。
对她来说,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通知拓跋红羽,让她天黑之后就动手!”
留下这句话,谢慕凡便去了前厅,他要亲自督办宴会的准备事宜。
夏宁舔了舔唇,美眸中闪烁着兴奋。
她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喜欢寻求刺激,有什么比造反还刺激的事呢?
夏宁手腕一翻,一只红色的千纸鹤凭空出现在手中。
她将千纸鹤放到嘴边,轻轻的吹一口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千纸鹤仿佛活了一般,化作一缕红光飞走了。
前一个千纸鹤刚走,夏宁又拿出了一只。
这一次,纸鹤飞走的方向不一样,显然是给另一个人。
当天晚上,拓跋红羽带人展开了一场精准的斩首行动,陈家的男丁无一例外全部身首异处。
陈国三百年国祚,在这一夜画上了句号!
云端之上,两位须发皆白,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老者,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们一人长须一人短须,远远看去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的风采。
“陈国的国运尽了,终究是让谢家捡了便宜。”长须老者道。
“此言差矣,谢云霆早就被逐出了谢家,连因果都斩断了。”
“谢顽固宁可认一个毫无血缘的小辈当孙子,也不认他的亲孙子,还亲手封了那孩子的灵根,这份机缘自然与谢家无关。”短须老者道。
“哈哈哈,老顽固若是知道,他看不上眼的孙子,与殿下结了因果,还不得当场悔死。”
长须老者捋着长须,笑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爽快。
“陈国易主,北戎的龙珠也差不多要成了,咱们快些动身吧,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 短须老者催促道。
“急什么?新皇登基,贫道不得送一份见面礼?”
短须老者白了好友一眼,没好气的道:“哼!咱们几百年的交情,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在那小子身上下注!”
“是有如何?”长须老者点头承认。
“嘿嘿,也算老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