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尽可能的用不容易冒犯到雨涵的语气说话，双眼也不敢直视雨涵的脸庞，浑身肌肉紧绷。
希莱的话语在死寂的办公室中落下，每一个音节都像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雨涵的视线，如同两道淬火的钢锥，缓慢地、带着刺骨寒意转向这位荷莱的指挥官。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去，每一个在场者都清晰地记得过去两天发生了什么——质疑者的下场。
“希莱，”雨涵的声音不高，却像金属摩擦般冰冷刺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你是我信任的亲信之一。”
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希莱紧绷的下颌线，以及他身后那些将头颅压得更低的Gestalt成员和军官们。
“你应该知道，”她继续道，语速慢得令人窒息，“在这种情况下，该怎样处理才能增加反抗军的胜算，对吧？”
这不是询问，是拷问，是带着倒刺的鞭子悬在头顶。雨涵的潜台词清晰无比：质疑我的命令？你想成为下一份名单上的红叉吗？
希莱清晰地感知到雨涵身上散发出的、尚未平息的暴戾气息。
反抗？那是自杀。立刻无条件服从？那可能葬送伊甸区最后的力量。他必须在绝对的死亡威胁和渺茫的生存希望之间，找到一条缝隙。
“领袖英明。”希莱的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您的决断，必然是洞察全局后的最优解。”
他先肯定了雨涵的绝对权威，这是保命的前提。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抛出关键：“属下愚钝，只是忧虑清洗之后，部分关键岗位的人员更迭可能导致初期指挥链条的……短暂迟滞。”
“为确保您的伟大战略万无一失，是否……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最后的梳理和确认？”
“比如，信息网络防御的交接、后勤保障线的加固、以及……对文斯先生新编写代码的……最终压力测试？”
雨涵的黑色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希莱。
她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拖延之意，但希莱的措辞滴水不漏，将“反对”包装成了“为了更好执行命令而提出的谨慎建议”。
“哼。”雨涵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算是默认了希莱的部分“尽职”。“梳理？一天。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讨价还价。
“所有部门，所有环节！把清洗造成的窟窿给我堵上！提拔副手，启用后备人员，哪怕是用Gestalt的人暂时顶替上去！”
“后勤？物资早已囤积，按战时最高配给发放！网络防御？”她猛地转向通讯屏幕，“捷1野！”
虚拟屏幕上瞬间浮现捷1野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他显然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旁听了全过程。“领袖，我在。”
“文斯的新代码，还有他那些‘AI蛊’，立刻进行极限压力测试！我要在24小时内看到报告，确认它们能撕开市中心Fortress系统的乌龟壳！”
“6O那边，同步请求，我需要她的AI在总攻时全力干扰甚至瘫痪Fortress系统的辅助决策和通讯节点！告诉她，这是结盟条款的一部分！”
“明白，极限测试即刻开始，与6O的协调已发出最高优先级请求。”捷1野的回答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至于指挥链条……”雨涵的目光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军官们，最后定格在希莱身上，“希莱，清洗之后，你的位置更重要了。”
“你亲自负责战时指挥体系的最终整合。告诉所有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血腥的威严，“三天后，进攻市中心！”
“这是铁律！任何延误、任何借口、任何执行不力，视同叛国！下场，你们清楚！”
“斗争！斗争！斗争！”雨涵再次举起握拳的左手，发出不容置疑的咆哮。
办公室内，所有人，包括希莱在内，都条件反射般地、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齐刷刷地举起了握拳的左手，机械地跟着呼喊：“斗争！斗争！斗争！”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空洞而绝望，再无之前的狂热，只剩下被血腥威权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脆弱的服从。
雨涵满意地看着这被恐惧重新拧紧的发条。一天？足够了。
清洗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也彻底清除了杂音，让这台战争机器在绝对的意志下，反而可能爆发出更恐怖的效率。
武装夺取市中心政权？唾手可得！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薪焰市最高权力中心，俯瞰众生，然后再以薪焰市作为基础，传播她的思想和主义。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整个伊甸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在高压和恐惧中疯狂运转起来。
“薪焰市只是一个开始，我要让整个世界记住我一万年！”
临时政府大楼灯火通明，幸存的中层官员和Gestalt克隆体如同工蚁般穿梭，填补着被清洗后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效率惊人却也死气沉沉。
资本集中营的生产线全功率开启，被注射了更多兴奋剂的“改造对象”在荷莱仿生人冰冷的监视下，麻木地生产着武器弹药。
安全局地下深处，捷1野亲自坐镇，文斯被严密监控着，他编写的攻击性AI和针对市中心系统的AI病毒正被投入虚拟战场，进行着毁天灭地的极限测试。
虚拟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警报灯时而闪烁。文斯看着自己创造的AI在测试中大杀四方，嘴角勾起病态的满足。
反抗军营地，希莱面无表情地整合着部队，将清洗后变得“纯净”的指挥体系强行灌输下去。
士兵们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对雨涵虚假未来承诺的期望，在高压和口号下，开始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和动员。
南区和北区的杂牌军从雨涵派遣来的联络员收到了命令，要求他们在总攻发起时，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混乱，牵制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