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离家去上班的人们,路过吉列区政府前的广场时,不会为忙忙碌碌的搭建着木头台子的工作人员驻足停留。可当他们中午午休,有时间出单位吃饭、抽烟时,看见他们的熟人——城市卫队的组长乔踏上台子,他们便知道有大事要宣布了。

“又要宣布什么了?……”

“过去听听……”

“他咋不说话?”

“肯定得等人多了才能说啊……”

出单位吃饭的小职员,推车卖货的小贩,背着大包的邮差,遛狗的老头老太太,形形色色的路人三三两两的停在广场上,就连那些在家待着的妇女听见风声,也都从楼上下来,往广场上涌去。随着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低沉的声浪。穿着一身洗到掉色的红色军服的乔在正式的场合也站有站相了一回,眼神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见差不多可以了,他定定神,清了清嗓子,举起铁皮围的喇叭,嘴对着小口,放大的喊声从大口放出: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今天站在这里,我是代表政府和城市卫队,向大家说明一些重要情况!请尽快肃静下来,我尽快讲完,别耽误大家休息和工作!”听见后一句时,人群意犹未尽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乔身上,带着疑惑、不安,还有一丝期盼。

“首先……你上来一下。”乔喊来一个卫兵给他拿着扩音器,自己则端着那几张叠在一起的讲话稿,有些和乔熟识的人在台下窃笑——他干了十几年的组长,宣布什么事从来不脱稿。“首先是关于近期发生在吉列区及布里斯区的几起魔兽袭击事件的案件。经过深入调查,我们已确认,真正的幕后黑手并非女术士姗德拉·佩克特女士!她遭到了极其恶劣的栽赃陷害!”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哗,带着惊讶和恍然,还有些认识姗德拉,对她多有不满的人听说这个消息,为此感到愤愤不平。

“真正的罪犯,是前驻城术士兼医者,希克登·潘尼豪斯!”乔的声音陡然拔高,虽然稿子挡住了他的脸,可不难猜出他的表情已经被愤怒扭曲了。“此贼利用其法师身份,进行非法人体改造、制造禁忌魔兽、滥用唤魔术、危害公共安全等多项恶劣罪行!他在巴尔维坎路132号的所谓诊所已被查封,以及隐藏在守宫山下蜥蜴人遗迹的邪恶实验室被炸毁!目前此贼已经畏罪潜逃,术士兄弟会方面与市政府接洽后,决定:吊销其术士与治疗师资格,签发S级通缉令,全北境范围内通缉!”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彻底沸腾了。怒骂声、谴责声四起:“呸!人渣!”

“法师中的败类!怎么配当术士的!”

“我听说班·阿德净出这些歪瓜裂枣的法师!”

“这王八蛋要是逃到雅鲁加河以南就麻烦了!真是那样的话,尼弗迦德皇帝肯定得保他,用他对付我们!”

“那索尔维娅呢?她跑路是怎么回事?她也是被冤枉的吗?”有人急切的喊道,议论的风向瞬间转到了索尔维娅·佩拉身上,一个个都嚷嚷着问:“对啊,她怎么样了?她什么情况?”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关于索尔维娅·佩拉女士所谓的‘潜逃’——是假的!彻头彻尾的假消息!”这一句话乔没看稿子——他一脸欣喜的对人们宣布道。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索尔维娅女士从未潜逃!恰恰相反,她是在识破了希克登的阴谋后,为了保护关键证人、搜集证据,也为了迷惑潘尼豪斯,才不得已暂时隐匿行踪,并与格林戴尔大师、米弗奈先生和席果教授秘密合作定下计策,一面麻痹希克登的警惕,一面抓捕了那些暗中支持他的赞助商,密报远在蓝伊斯特的国王陛下及戴斯摩大师及诺维格瑞的术士兄弟会,最终揭穿了希克登的真面目!在此宣布,撤销索尔维娅女士及姗德拉女士的通缉令,恢复其驻城术士的地位及名誉,我,城市卫队五组组长乔·哈德逊,代表卫队郑重向所有因这条假消息而担忧、误解的市民道歉!”

巨大的释然在人群中弥漫开来。那位在北境战争中逆转了局势的一仗中立下汗马功劳,又丝毫不居功自矜的与人为善的女术士,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实力和品格。“那姗德拉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有人问道。

“姗德拉·佩克特女士已被无罪释放!她遭受了无妄之灾,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当然,”乔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她的住宅及店面也已经解封,但是因为一些内情,现在在停业整改。”

台下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可就在这时,乔又举起了稿子开始照本宣科:“但是,市民们!危机并未解除!希克登·潘尼豪斯极其危险,且极度狡猾!难保他不会反攻倒算,向我们亮出爪牙!术士兄弟会正在全力追捕,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提高警惕!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立刻报告城市卫队!不要单独行动,注意安全!”

乔的警告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轻松。不安的阴云重新笼罩在广场上空。通缉令被澄清了,坏人被指认了,但那个制造了无数恐惧的疯子和他可怕的爪牙,还潜藏在阴影里,如同海沙中的石头鱼,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

这些消息同时在市内的其他三个区被不同的组长宣布,如同野火般传遍了整个城市及近郊。

————

“……我可是一直相信您,不可能干缺德事的!咱柯维尔出来的术士,素质摆在这里嘛!……当然,那个畜生另当别论哈。”重新开业的“柠檬牡蛎”,有老熟客在结账时还在与索尔维娅交谈着,“王后娘娘是塔尔哥的光荣,这孙子就是塔尔哥的耻辱!……哎不说了,我先走了哈。”

“慢走!……哎。”送走了口若悬河的熟人,索尔维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了下去。她从桌上拿起两张羊皮纸,一张是希克登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容的通缉令,另一张则是那个假瓦西里变身的怪物的画像。海捕文书一撒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法师、赏金猎人、杀手和猎魔人都开始望风而动了。可是……有用吗?他们能行吗?

“涅芙依,进来一下。”索尔维娅叫涅芙依进柜台看着,自己则走去后院上厕所。厨房里达克正热火朝天的翻着锅,瓦西里则在外面劈柴,劈好的柴禾堆得像沙丘一样。等索尔维娅出来时,他机械的重复着劈开木柴,扔到一边的动作,已经剩下几块木头了。当他抬头看向索尔维娅时,眼神放空,眉头紧锁。

“瓦西里?”

瓦西里劈完了最后一块柴,将那些劈好的都码放在定在地上的木柱和墙根形成的架子里。听见索尔维娅的呼唤,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你还在不安吗?为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恶魔?”

“嗯。您不是还说……他也有一枚记忆体吗?”瓦西里直起腰来,忧心忡忡的看着索尔维娅,“我听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希克登真的卷土重来,带着那个家伙……我可能……”

“你看你,又在大包大揽了。”索尔维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只是一个得到了强大的力量的普通人,也不是神明,也离不开其他人的帮助,孤军奋战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希克登真的敢冒险回到这里展开报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我,这座城市其他的术士,还有那些追捕他的兄弟会的法师都有份。所以你不必心焦,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听着索尔维娅的劝慰,瓦西里也只得向她投去一个半是勉强半是真诚的微笑。勉强是因为忧虑仍然存在,真诚是因为对索尔维娅的感激和敬意。“可是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假面骑士的?”瓦西里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猛然想到索尔维娅好像是会能读心的法术,刚刚露出恍然的表情,可索尔维娅的回答却大出他的意料:“是基根告诉我的,好久之前。”

“啊?……噢……”瓦西里正惊诧,却又想到基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就不奇怪了。索尔维娅却说:“那我也有一个问题:辛特拉路上你击毙的卡塔卡恩,你不是因为记忆体被它吸引了才过去的吧?”

“!”瓦西里大吃一惊,索尔维娅又继续说道:“因为在你第一次变身后,城市中也出现过几只怪物:下水道里的吸盘巨怪,潜伏在烂尾楼的蝠翼脑魔,飞来城里偷珠宝的人面妖鸟……可这些都是基根解决的,并没有你什么事,这说明你的记忆体只能感应到真正的邪恶生物,对那些为了生存而伤害人的魔物不起作用。所以你是在辛特拉路遭遇了卡塔卡恩吧?你那么晚在辛特拉路上晃是在做什么?”

“我……”瓦西里惊愕不已,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夜间出去打拳赚外快的事情告诉了索尔维娅。索尔维娅听着,看见厨子端着菜从厨房出去,愠怒的视线竟然追着他而去,在达克回去时,她一把薅住了他。

“你又开始赌钱了是吧!是不是你给瓦西里支的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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