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处的空间昏暗又狭小,头顶上方,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池七的头顶上亮起。
光线冷漠而均匀地倾泻下来,照亮了传送带上那些温热的、仍在微微起伏的被切好的肉,也照亮了水泥地上纵横交错的、深深的血槽。
“噗嗤!”
一声闷响,从远处传来,池七不知道那是由什么东西发出的,但那声音像极了利器深深刺入软组织的声响,在空旷死寂的屠宰车间里被无限放大。
池七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浑身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手脚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的心里此刻后悔死了,她不该冒冒失失的进来,毫无准备,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又浓重了几分,混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气息,令人作呕。
惨白的灯光下,传送带上那些微微起伏的肉块,在池七眼中变得无比狰狞。
那起伏不再是呼吸,而是垂死的抽搐吗?那新鲜的切面,是否下一瞬就会涌出喷薄的血液?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金属墙板,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池七瞬间屏住呼吸,惊恐地瞪大眼睛,生怕这小小的动静引来什么。
一种新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以此来回应这小小的动静。
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种沉重、规律的金属摩擦和滚轮碾压的声音——嘎——吱——嘎——
池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种情况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尝试克服恐惧,在以前似乎还没有这样的情况。
池七听到那种声音缓缓的靠近,她强忍着恐惧,身体像发疯了一样躲在一旁的屠宰台,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了。
但似乎那种声音不是朝着自己来的,池七偷偷的瞄了过去,却发现一个巨大而又丑陋的怪物,手上提着个鲜血淋淋的麻袋过来。
那怪物形似剥皮的河马头骨,下颌缺失,取而代之的是垂落的巨型胃袋,袋内可见半消化的动物残骸随呼吸起伏。
下巴上的金属触手嵌入嘴上的腐肉,齿轮转动时喷溅锈红色油污。
嘴唇缝合处蠕动着白色蛆虫,右脸颊上好像是一个婴儿的脸在那里蠕动
右臂上是成肉瘤集群,表面布满了脓包。
那个怪物的整体似乎有两米多左右,胖大的身躯,水壶一样粗的手臂。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池七还看见它的手上提着一把沾满血渍的砍刀,脚步声逐渐停在屠宰台前。
池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
“咚!!!”
那怪物把那麻袋狠狠的砸在了屠宰台上,溅起的血液洒向四周,如同玫瑰绽放,玫瑰的刺一般的血液溅到了池七的身上。
池七被溅了一身的血液,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恐惧的声音,这让那个怪物察觉到屠宰台的另一边有人。
怪物瘸着腿走路,静静的绕到了屠宰台的另一边,随后一砍刀下去,却劈了个空。
它用长满了脓的手臂挠了挠头,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池七在怪物走到她面前前,借由这七秒的时停躲到另外一边传送带后面,黑漆漆的房间只能看见怪物的黑影,在那微弱的日光灯突然亮起时,一场处理人肉的盛宴就开始。
是的,
当麻袋被剥开的瞬间,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露了出来。
脖颈已经断裂,露出了其中的脊椎,人头的皮早已被剥了下来,一只眼睛连着血肉的丝,掉落在屠宰台的地面上。
随着麻袋被怪物用屠刀割开,被摔成肉沫的人体组织完美的呈现在池七的眼前。
能见到裸露在外的人骨,并且是骨头碎末混杂在血肉当中。
此时此刻?这个场景怕不是在说笑吧。
怪物将利刃没入皮肉,精准而熟练,手起刀落,手腕翻转间,锋刃已准确割开了那具尸体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哗啦啦如瀑布般注入下方宽大的血槽。
尸体内的内脏被全部掏了出来。
那人成了这样竟然还有气息,在屠宰台上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手脚徒劳地蹬踹着冰冷的金属带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不过几秒,原本剧烈挣扎的身躯便瘫软下去,只剩下肌肉神经性的轻微痉挛。
不……或许不是生命的气息,只是那怪物的动作过于粗暴,弄的那具惨烈的尸体隆隆作响。
血槽里粘稠的液体流淌,汇入更大的管道,留下表面一层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暗红泡沫。
传送带继续向前,载着失去生命的躯体。
那怪物将一支沉重的金属钩猛地扎进尸体脚踝的关节缝隙,用力一扯。
沉重的躯体被铁钩吊起,悬挂在缓缓移动的轨道上,像一串巨大的、失去灵魂的果实,在冰冷的气流中微微晃动。
随后那怪物离开了,但很快就回来了。
它手持着高压水枪,强劲的水柱嘶鸣着喷射而出,冲刷着毛发和皮肉上残留的污迹。
水流冲击在肉体和金属上的声音,看得池七目瞪口呆,最后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池七的喉咙。
血肉的气味混杂着一种腐败的气息,冲上池七的头脑,池七不敢想象从怪物出来的地方会堆放多少这样的麻袋。
此刻,她回想起之前身上肩负的任务,举起了相机,开始了这里的录制。
池七也并不是只有害怕,她已经想好要怎么把这个证据拍下来。
她会利用时停和这个怪物周旋,将这个区域的各种设施和状况全部用录像录下来。
之后再使用回档,让自己和相机回到之前的位置,也就是白尔格沙救济站两个小时前的时间线,这样就可以了。
只是池七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多了很多虫子,她并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