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索菲亚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率先迈步踏入光幕，暗红色裙摆扫过地面时，激起细碎的血色涟漪。
洛尔薇丝深吸一口气，拽着林江偌的手率先跟上：“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话虽如此，她指尖的吞噬法则却在微微发颤——谁都清楚，索菲亚一旦动真格，可不是“揍一顿”那么简单。
众人依次踏入法则世界。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不再是古堡的华丽陈设，而是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荒原。天空悬着两轮红月，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每道沟壑里都翻涌着纯粹的法则之力，时而化作吞噬一切的暗流，时而凝成刺穿苍穹的冰棱。
索菲亚站在荒原中央，周身的吞噬法则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老规矩，你们十个，一起上。
林江偌看到脱落执事们脸色顿时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都愣着干什么。”索菲亚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法则之力，随手向前一弹。那缕力量在空中化作道血色鞭影，擦着奥菲利的龙角掠过，将她身后的一块巨石击得粉碎。“要么打赢我，要么被我打到爬不起来。选一个。”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召唤了神器。洛尔薇丝的终末回响泛着吞噬法则，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龙瞳亮起红光，丽华的永寂冰封凝结出细碎冰花……十位脱落执事呈扇形散开，法则之力在荒原上交织成网，连空气都因这股力量而震颤。
“小江偌，你就不需要参加了，乖乖看着。”索菲亚淡淡道，“希望你们十个拿到权柄后能给我些惊喜，不要和以前我训练你们时那样，几分钟就结束。”
“上！”洛尔薇丝低喝一声，吞噬法则化作黑雾席卷而出。吞噬法则所过之处，连红月的光都被扭曲，直扑索菲亚面门。几乎同时，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带着腐化法则劈向她的侧腰，丽华的永寂冰封则在地面凝结出冰刺，封死所有退路。
索菲亚却只是微微侧身，指尖轻抬。明明同是吞噬法则，但索菲亚的用法和洛尔薇丝完全不同。法则之力如活物般缠上终末回响，顺着黑雾逆流而上。洛尔薇丝只觉手臂一麻，神器险些脱手，惊得连忙后撤。
“太慢了。”索菲亚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身影已出现在罗莎莉亚身后。
罗莎莉亚一惊，“化身协斗！”空间涟漪荡起，腐化龙出现，替罗莎莉亚抗住了索菲亚的一拳，身上却出现了一个可怖的伤口。也就是腐化生物没有疼痛感，否则早就失去战力了！
“不尽斩！”罗莎莉亚挥动暴食大剑，几十米的剑光冲向索菲亚。与此同时，罗莎莉亚背后的腐化龙也抬起右爪，也挥出了一道不尽斩。两道神技形成一道十字剑气斩，犁地一般向前推进。所过之处，血色荒原被撕裂出焦黑的沟壑。
索菲亚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避开剑气余波，指尖在虚空一按，十字剑气斩便应声破碎。
“破绽太多。”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罗莎莉亚猛地转身，却被一股巨力掀飞，狠狠撞在冰刺上。暴食大剑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荒原里，剑柄兀自震颤。
“罗莎莉亚！”奥菲利怒喝一声，归墟法球内的腐化法则注入罗莎莉亚体内为其治疗伤势，身边白幻夜吹动星语幻笛，把罗莎莉亚传送到安全位置。但下一秒，索菲亚就出现在二人身后，“记住，辅助不要明目张胆的站在战场上！”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法则已化作长鞭，缠向奥菲利的脚踝。白幻夜反应极快，星语幻笛急响，空间涟漪将奥菲利拽向侧方，堪堪避开长鞭。可索菲亚的身影如影随形，手肘轻抬，正撞在白幻夜心口。小姑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星语幻笛的旋律顿时乱了。
“幻夜！”芙蕾妮塔的白焰骤然暴涨，孽毒法则附着在白焰上缠向索菲亚，拿着晨雾双刀鬼魅般闪现。
索菲亚侧身避开白焰，指尖血色一闪，竟直接将孽毒法则吞噬殆尽。“芙蕾妮塔，你的法则依旧太躁。”她屈指一弹，一缕纯净的吞噬法则撞在芙蕾妮塔胸口，“你的定位是刺客，正面对战，不适合你。还有你们几个，平时虐菜虐习惯了，面对比你们等级更高的存在也敢一个一个上来单挑？”
她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丽华面前。永寂冰封的刀光刚至，便被她两指稳稳夹住。凛冬法则在刀身疯狂流转，却连一丝寒气都无法侵入她的指尖。“丽华，你的刀够快了，可惜心不够狠。”她手腕轻旋，永寂冰封骤然脱手，“面对敌人时，犹豫就是死。”
丽华反手想去接刀，却被索菲亚一掌拍在肩窝。混沌法则瞬间紊乱，她踉跄着后退，撞上身后的绯洛米奈。
绯洛米奈顺势扶住丽华，掌心的焚天灭世之种骤然爆发，毁灭法则如潮水般涌出，“天命鸟魂火！”金色火焰化作魔兽飞鸟，蕴含着能使灵魂震荡的力量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冲向索菲亚。
“力量够强，但太鲁莽。”索菲亚的声音穿透天命鸟魂火，身影已至绯洛米奈身后，指尖在她背心轻轻一点。绯洛米奈只觉体内的毁灭法则骤然滞涩，焚天灭世之种的光芒瞬间黯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
应瞳眼神一凛，死亡骑士枪携着幽冥法则横扫而出，枪尖凝结出森白的骨花；依依的阳伞同时展开，伞面流转着死亡法则的黑光，二人甚至点亮了权柄.黄泉，这一击，力量绝对达到了真正的半步不朽神水准。
“总算有点配合了。”索菲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不退反进。她抬手在虚空画弧，吞噬法则如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污染了权柄的光芒。死亡法则被吞噬，幽冥法则被扭曲，应瞳的枪尖在离她咽喉寸许处顿住，依依的阳伞也被一股无形之力掀飞。“权柄虽强，但在同样拥有顶尖权柄的半步不朽神面前，你们的实力还不够！”
你们总想着各自为战。”索菲亚屈指弹在应瞳的枪杆上，震得她虎口发麻，“或许是因为你们的实力在所有位面上已算得上顶尖，很久没遇到生死危机了。但，你们毕竟年轻，积累太少，面对那些活了几千年的半步不朽神来讲，境界，阅历，实力都不够！”她挥手，吞噬法则掀飞柳岁岁的蛊虫，撞击在咒魂涅槃上。柳岁岁后退几十步，还是没能化解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跌坐在地上。
“岁岁！”艾琳娜的血夜古堡骤然展开。可固有结界刚成型，就被索菲亚周身的吞噬法则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她缓步走出结界，看着艾琳娜苍白的脸，语气带着几分严厉：“固有结界虽好，但，不能成为你唯一依赖的手段！”
话音未落，柳岁岁已强忍冲击站起身，咒魂涅槃在掌心流转出幽暗红光，无数细小的蛊虫如黑雾般重新聚拢，顺着地面裂痕悄无声息地爬向索菲亚。“想用蛊术偷袭？”索菲亚轻笑一声，足尖在地面轻点，吞噬法则如波纹扩散，所过之处，蛊虫瞬间化为齑粉，“速度太慢，痕迹太明显。真正的控蛊者，能让敌人死到临头都不知是何原因。”
十位脱落执事已倒下大半，唯有洛尔薇丝还站着，但也是强弩之末。
“真让我失望，你们还是毫无长进！”索菲亚冷着脸，“就这个水准，也敢去冒险？！”
洛尔薇丝死死攥着终末回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雾般的吞噬法则在她周身翻涌，却因索菲亚那股压倒性的威压而微微颤抖——那是血脉与境界的双重压制，像幼兽面对成年的猛兽，本能地感到畏惧。她回想起了过去，那段他们十人还不是脱落执事时的记忆。那个时候索兰亚也是像现在这样把他们打到再起不能，给予他们最辛辣的嘲讽，“太弱了，真是给脱落者蒙羞！瞪着我干什么？想要尊严，可以，打倒我就有！”
索菲亚向前踏出一步，打断了洛尔薇丝的回忆。荒原上的血色沟壑骤然扩张，翻涌的法则之力溅起丈高的浪涛：“洛尔薇丝，你是她们的领头人，也是吞噬法则的继承者。现在，让我看看你这几百年到底学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索菲亚已化作一道红影扑来。没有花哨的招式，纯粹的吞噬法则凝聚在指尖，带着能湮灭一切的力量，直取洛尔薇丝心口。
她猛地旋身，黑雾如披风般展开，竟主动迎向索菲亚的法则之力。两道吞噬法则在半空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如同墨汁与鲜血交融，却又互相排斥、吞噬，激起漫天能量乱流。
“哦？敢主动接招了？”索菲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指尖的力量却陡然加重，“但这还不够！”
洛尔薇丝只觉一股巨力顺着终末回响传来，手臂瞬间麻木，黑雾组成的防御屏障竟被撕开一道裂口。她闷哼一声，借着后退的惯性旋身，终末回响划出一道黑色弧线，绕到索菲亚身后，法则之力化作利爪，直抓她的后心。
“太慢了。”索菲亚头也不回，足尖在地面轻点，身形已出现在十米之外。她看着洛尔薇丝因用力过猛而踉跄的身影，语气冰冷，“还和当年一样，软弱无力！”
洛尔薇丝勉强撑起身体，望了一眼林江偌。她不想，也不能，在心爱之人面前这么狼狈！知道吗？母上，您知道吗？你成就了我们，却也在我们心里永远扎了根刺，一根我们永远不敢直面的刺。是吗？母上，打倒您，就有尊严吗？
洛尔薇丝点亮了权柄.虚饰，榨干了自身的所有法则之力，强行改变了现实。权柄.虚饰制造不存在的“真实”消耗的法则之力极多，她几乎油尽灯枯。
洛尔薇丝出现在不设防的索菲亚身后，挥动了终末回响，“深渊终序曲！”这一击，洛尔薇丝甚至压榨了自己的法则本源。
索菲亚的肩头被劲风擦过，一道血花迸溅。她一愣，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一股和吞噬法则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涌现——心灵法则！是啊，她们脱落执事每个都掌握两种法则，那么，索兰亚，又凭什么不能？只不过，以前对付他们只用吞噬法则就够了！索菲亚点亮了属于自己的权柄之星——权柄.空想！
权柄.空想同样拥有改变现实的能力，而且，索菲亚晋升半步不朽神已久，对于权柄的运用，远在脱落执事们之上。现实再度扭曲，洛尔薇丝闭眼，还是败了，又要被嘲讽了吗？然而，她感觉到自己没有摔在地上，反而撞进一个带着淡淡蔷薇香的怀抱，鼻尖蹭过索菲亚暗红礼裙的褶皱。她下意识绷紧身体，吞噬法则的黑雾还在指尖缭绕，却在触及对方衣襟时悄然散去——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臣服，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触感。
她抬头，疑惑不解的望向索菲亚，只看见一双深邃的红眸。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怒意，只有一片翻涌的复杂情绪，像这血色荒原上空的红月，明明灭灭间藏着她读不懂的光。“母上……”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我……”
“倒是比之前敢赌了，不过……对权柄的理解还不够。你的权柄品质还在我的之上，但你还是不会使用。权柄.虚饰是用来逆转战局的，不是让你赌命的。不过……倒是做的不错 算没有丢了拉萨姆博家族的脸。”索菲亚难得脸色柔和，扶着洛尔薇丝站起来。
索菲亚又走到林江偌身边，星穹山河剑的剑柄在她指尖轻轻一颤。“小江偌，看到了吗？她们需要的除了配合，还有你。”她的语气柔和了些，“她们十个的命，以后很可能要靠你兜底。”
林江偌握紧剑柄，认真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索菲亚转身望向荒原尽头，那里的血色光幕正缓缓变淡，“今天就到这里。遗迹的事就算翻篇，不过下次都给我长点记性。”
她率先走向光幕，走到洛尔薇丝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刚才那招‘深渊终序曲’，比上次进步了。”
洛尔薇丝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她暗红的裙摆消失在光幕里。风卷起她的发丝，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蔷薇香，像个迟来的肯定。
众人跟着走进偏厅时，壁炉里的火焰依旧跳动着。莉莉丝正和薇薇安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笑着招手：“快来尝尝这个，刚从奥林匹斯山送来的花蜜糕。”
索菲亚坐在沙发上，薇薇安正给她递过一块糕点。她接过，却没吃，只是看着洛尔薇丝：“愣着干什么？过来。”
洛尔薇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索菲亚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指尖的吞噬法则轻轻扫过她的眉心，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刚才耗空的法则之力竟恢复了大半。“下次再敢榨干本源，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
洛尔薇丝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别过头，假装去看桌上的糕点，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最后挤出了两个字，“好硌……”
索菲亚听了瞬间脸黑，使劲捏捏洛尔薇丝的脸，“有意见找你奶奶去，我想这么平吗？”
莉莉丝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笑意，对众人说：“行了，生辰宴还没结束呢。去前厅吧，各族使者还等着给你们敬酒呢。”
走出偏厅时，奥菲利撞了撞洛尔薇丝的胳膊，小声说：“索菲亚大人刚才……是不是笑了？”
洛尔薇丝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胡说什么。”
红月古堡的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使者们的欢笑声，乐队的演奏声，碰杯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像首喧闹的乐章。
丽华望着窗外的红月，忽然轻声说：“其实……索菲亚大人刚才在法则世界里，根本没下死手。”
罗莎莉亚啃着花蜜糕，含糊不清地接话：“废话，她要是下死手，我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洛尔薇丝抿了口酒，酒液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她想起刚才在法则世界里，索菲亚肩头那道被她擦过的血痕，想起她红眸里藏着的复杂情绪，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笑了笑，举杯望向同伴们。脱落执事们和林江偌的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