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怪物的狂潮在精灵们“削弱魔女”的狂热信念支撑下,虽然依旧惨烈,但竟然真的被遏制住了。虽然伤亡不断,但防线逐渐稳固,甚至在某些区域发起了小规模的反推。

每一次成功击杀强大的烙印怪物后,感知敏锐的强者们捕捉到的那一丝莉莉丝力量逸散的“证据”,都如同强心针,注入精灵联军疲惫不堪的躯体。

联合营地内,气氛似乎前所未有地“融洽”。光精灵学者和血精灵奥术师不再仅仅是争论,而是真正尝试将光明的净化符文与血精灵的奥术能量结构分析结合起来,试图找出更高效破坏怪物力量烙印的方法。暗夜精灵的潜行者带回了更多关于母树污染节点和空间裂隙的近距离观测数据。

萨鲁曼虽然依旧看暗夜精灵不顺眼,但对光精灵凯兰的指挥能力,竟也罕见地没有当面反驳。一种脆弱的、基于共同求生欲的信任,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艰难滋生。

一批由暗夜精灵潜行者负责传递、标注着“深渊能量流动关键节点”的情报卷轴,在送往光精灵分析营地的途中被截获。

截获者,是血精灵的巡逻队。卷轴本身没有问题,但卷轴匣的夹层里,却“意外”发现了一枚散发着微弱光精灵圣力波动的定位符文石!符文石上还残留着指向血精灵一处禁忌魔法的能量痕迹!

“光精灵想挑事?!”主战派的血精灵瞬间炸锅,萨鲁曼更是暴跳如雷,提着战斧就要去找凯兰“问个明白”。莱戈拉斯虽然极力压制,但眼中也充满了冰冷的怀疑——在生死存亡之际,光精灵还想着挖盟友墙角?

营地内剑拔弩张,脆弱的信任摇摇欲坠。凯兰王子百口莫辩,他确信己方绝无此意。艾莉莎则沉默地检查着那枚符文石,阴影感知深入其中,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在附近清理战场残骸的低阶光精灵法师,其灵魂已被莉莉丝悄然植入了一道暗示,突然指着那符文石边缘一处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紫黑色结晶残留,惊恐地喊道,“看!那……那上面有魔女的力量残留!好淡!但……但感觉和怪物烙印很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阿莉莎的阴影之力立刻包裹上去,片刻后,她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后怕,“……不是圣力定位。是深渊的伪装。它在试图诱导我们内讧,并定位血精灵的奥术节点,为后续精准打击做准备。”

她指尖一捻,那微弱的圣力波动如同肥皂泡般破灭,露出底下冰冷纯粹的深渊侵蚀痕迹。

真相大白。萨鲁曼的脸憋得通红,尴尬地放下斧头。莱戈拉斯眼神复杂。凯兰松了口气,但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众人面面相觑,一种被愚弄的羞愤涌上心头。

“该死的魔女!好阴险的手段!”不知是谁先骂了出来。

几天后,一位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深受萨鲁曼信任的血精灵狂战士队长,在夜间巡逻时离奇死亡。尸体被发现时,喉咙被一道极其锋锐、带着冰冷月影寒气的冰锥贯穿。

现场残留的,是极其微弱、但属于光精灵三公主埃莉诺的魔力波动,更“巧合”的是,有人“回忆”起,这位队长曾在公开场合严厉斥责过埃莉诺投靠魔女的行为。

“光精灵的叛徒!暗杀我们的英雄!”血精灵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直指被严密看管、理论上毫无机会作案的埃莉诺,以及她背后的光精灵。

光精灵则竭力辩解,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栽赃。埃莉诺本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不会莉莉丝大人把自己卖了吧?

眼看血精灵和光精灵就要彻底决裂,甚至可能引发营地内斗。

一直冷眼旁观的艾莉莎,却指挥她的暗影编织者,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般,一寸寸扫描着尸体和现场。

终于,在冰锥融化的水渍边缘,阴影之力捕捉到了一缕比头发丝还细万倍、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的……紫黑色能量丝线。

那丝线如同活物般,正试图悄然消散。

“不是月影魔法。”艾莉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深渊之力模拟的冰系攻击,嫁祸于埃莉诺的魔力波动,看这能量丝线……它在引导、操控着攻击的轨迹和属性模拟。”

她挥手,阴影之力将那缕丝线强行禁锢、放大、显现在众人面前。那冰冷、混乱、令人作呕的气息,与莉莉丝同源!

又是魔女!众人看着那缕邪恶的丝线,再看看吓得几乎晕厥的埃莉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愤怒的对象瞬间转移。

“又是她!莉莉丝!她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太卑鄙了!连死人都不放过,拿来当棋子!”

联合营地最珍贵的资源——用于维持伤员生命、净化深渊侵蚀和驱动关键研究设备的几处小型生命泉水节点,由希德拉母树根须末梢渗出,尚未被完全污染,突然同时告急,泉水被大量、疯狂地汲取,导致水位骤降,濒危伤员情况恶化。

调查迅速展开,所有的痕迹都匪夷所思地指向了暗夜精灵的营地!

有人“目击”暗影潜行者频繁出入泉眼附近;泉眼附近的泥土里,检测到了暗夜精灵特有的阴影苔藓孢子,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甚至泉水流向的细微改变,也似乎符合某种暗影仪式所需的水脉引导……

这一次,连凯兰王子和莱戈拉斯看向阿莉莎的眼神都充满了不信任和质问。在生存资源面前,盟友的信任尤为脆弱。暗夜精灵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阿莉莎面对千夫所指,依旧笼罩在阴影中,沉默得可怕,她没有辩解,只是命令所有暗夜精灵待在原地,接受最严密的监视。

然后,她亲自走向其中一处泉眼,阴影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和水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压抑到极点。就在萨鲁曼快要按捺不住时,艾莉莎猛地抬手,阴影之力如同毒蛇般刺入泉眼附近一处看似毫无异样的虚空!

“嘶啦——!”

一声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片虚空竟然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口子后面,并非空间裂隙,而是一个由纯粹紫黑色能量构成的、极其微小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泵”!

它正通过无数根无形的能量“吸管”,贪婪地**着生命泉水!而那些指向暗夜精灵的“证据”——阴影苔藓孢子、水流改变、甚至“目击”的潜行者影像——都是这个能量泵模拟散发出的、用以嫁祸的幻象和信息素!

阿莉莎的阴影之力瞬间绞碎了那个微型能量泵。泉水水位停止了下降。

真相再次以最戏剧性、最打脸的方式揭晓。所有的“证据”在真正的深渊造物面前,都成了可笑的闹剧。

这一次,不需要引导,不需要酝酿。当那恶心的能量泵被艾莉莎捏碎,当那嫁祸的幻象烟消云散,当众人回想起之前两次险些酿成大祸的“误会”……

挫败感!愤怒!以及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近乎荒诞的无力感,如同火山般在所有精灵心中爆发!

“又是她!”

“该死的!全是她搞的鬼!”

“离间!暗杀!抢夺资源!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像一群傻子!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知是谁,第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愤怒,吼出了那句代表了所有精灵此刻心声的话,“原来都是魔女干的!魔女真的好坏啊!!!”

这声呐喊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海洋!

“魔女好卑鄙!好阴险!”

“莉莉丝!你出来!有本事堂堂正正一战!”

“太坏了!简直坏透了!”

营地里,光精灵、血精灵、暗夜精灵,无论之前有多少龃龉,此刻都同仇敌忾,对着深渊坑洞的方向,对着那死寂的母树,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和声讨!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羞愤,对魔女手段的恐惧,以及一种奇异的、因共同受骗而产生的、更加紧密的“团结”。

而在营地边缘,作为“随从”被严密看管的埃莉诺,听着这震耳欲聋、充满孩子气愤怒的声讨,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丝……荒谬感。

魔女大人……这些都不过是她剧本里早已写好的……下一幕的铺垫?第一课的娱乐章,关于信任的脆弱与操控的愉悦,似乎才刚刚进入更“有趣”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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