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年轻了,小看了魅魔的厉害。
小厨男最终败给了自己的盲目自信。
不对,不是他不行,而是魅魔一下子就掏空了他所有存货。
“少爷,没事的,我想办法做点东西给你补补身子。”她似乎并没有失望。
他想不到莉莉安的樱桃小嘴就能教他做人。
两人起来后,一起进了洗手间。
他洗脸,她漱口,就像一对情侣一样亲密。
洗漱完毕之后,他们就一块用餐。
只是这个时间,算是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
莱因见一份报纸放在餐桌的一角,他正好瞥见了一个关键词。
血雾森林。
那个地方怎么了吗?
他将报纸取来,展开来看。
血雾森林之弥漫起了一片黑雾,这些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持续扩张。
“黑雾来了?”莱因惊愕。
所谓黑雾是一种特殊的灾害,其成因成谜。
黑雾降临时,所过之处野兽会变得凶暴异常,并伴随着不同程度的变异。
血雾森林里本就已经生活着大量邪嗣化的野兽,黑雾一来,恐怕会引发兽潮。
他能想到,其他贵族也能想得到。
这条新闻的末尾明确了,驻守在君临堡附近的帝国第六军团红狮军团已经开始部署防线。
然后就是一堆安抚民众,让大家放心的话。
“玛尔塔克的盛宴举办地点好像就在血雾森林里的遗忘之庭。”
这个地名他总觉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可能那款游戏里出现过。
然而《魔女之歌》里的地名实在太多了,他哪里可能每个都记住。
他还未忘记昨晚的心绪不宁,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首先想到,纺织厂那边闹出水蛭之后就没得安生。
这般想着,他就开始担心姑妈。
于是他快速用完餐,仓促起身。
他临走之前,还嘱咐莉莉安:“今天安娜如果过来的话,你就跟她说,我出门了,让她明天再来。”
“怎么啦?少爷要去哪里?”见少爷慌慌张张,莉莉安也感到了不安。
“我去纺织厂~~”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次出门时,附近巡逻的夜卫已然撤走。大概是知道了他们不敢惹,识趣地离开了。
纺织厂位于君临堡的工业区,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工厂的外墙上,黄铜材质的老旧蒸汽管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出白茫茫的蒸汽柱。
走过一处拐角时,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可当他转过身,后面并没有可疑之人。
他很确定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跟踪他的人是躲起来了。
目标是他自己吗?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莱因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大约一分钟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也跟了进来。
“莱因哈特•阿萨谢尔,罪恶的血脉,在此我将对你实行天罚。”
黑色大衣的男人抬起手,他的袖子里射出一条大拇指粗细的水蛭。
高速飞行的水蛭像是一颗子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射向莱因。
巷子里狭窄,很难左右闪躲。
但莱因没打算躲。
他有所准备,随手丢出一颗火弹,迎着水蛭撞上去。
那水蛭瞬间就被烧尽,而火弹去势不减继续飞向亚力克。
可是后者还佩戴了一个手镯行的魔导器,他立刻激发了一道魔力护盾。
火弹的威力不如火球术,也不会产生范围爆炸。
莱因本来想着不破坏别人家的墙壁,以免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火弹撞在魔力护盾上,荡开圈圈涟漪,却未能击穿。
黑发少年试图与他近身搏斗,可是刚抬脚,却发现脚下一软,两只脚陷入了地面。
不知何时,方才还是地砖铺成的地面竟然变成了一小块泥沼。
只见,亚力克手上的镯子正散发着土黄色的光芒。
紧接着,他掀开大衣,掏出一把黏糊糊,还在蠕动的东西。
莱因仔细看清了那些东西是什么后,终于明白这几天心神不宁,是遗漏了什么。
他认出这个袭击自己的人就是亚力克。
爷爷的一个养子,自己还得称呼这个人叔叔。
但是他早就叛出了家族,根本不配被当做家人。
“臭小子,只要你死了,真正的阿萨谢尔血脉也就断绝了。”亚力克状若癫狂,他的身上已经被水蛭寄生,面貌也在朝着非人的方向发展。
他的肌肉组织肿胀,皮下有许多蚯蚓似的东西在蠕动,看着十分猎奇。
“是谁派你来的?”莱因不觉得仅仅是一个烂赌鬼能有机会接触到马库斯教授。这中间没有人牵线搭桥,他是不信的。
莱因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哈哈,可我不打算告诉你。”说着,那一条条水蛭就像子弹般射出,从四面八方袭来。
巷子太狭窄,限制了周旋的余地。
莱因脚下又陷入了泥沼中,难以躲避。
他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
他试图施法,但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水蛭防御下来。
于是他只能以火弹挡下正面的几条水蛭。
其他方向来的就只能靠他腾转挪移闪躲了。
可脚下的泥沼把他黏住,能够活动的范围大大缩小。
眼看几条没被火弹消灭的水蛭即将从侧面,上方射来。
他都准备好硬抗一波,等下一次反击了。
一条条水蛭已经到了极近的位置,他都能看见那些变异水蛭张开的圆环状锯齿。其狰狞的样貌以及滑溜溜的体表着实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稍微有点洁癖,或者是害怕虫子的人,看了都会生理性不适。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形忽然消失。
那些水蛭全数落空,大部分落在泥沼中,一部分撞在墙上,又摔落在地。
莱因并非凭空消失,他很快就出现在巷子口,也就是亚力克背后三步的位置。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时他感应到自己裤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之前母亲的遗物里的那枚雾魇群岛王国10元银币。其上刚刚迸发出银色的辉光,可现在正在淡去。
“这是一件保命道具?!”莱因瞬间明悟。
当时在收拾母亲那些遗物时,他鬼使神差地把银币放进了自己裤子口袋。
事后,他都忘记了这件事。
须臾之间,他知道这个时机不能错过。
“怎么回事?”莱因就在亚力克眼中消失,他怎能不惊讶。
亚力克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猛然回头,就看见一团火焰已经即将糊到自己脸上。
莱因使出了喷火术,这是一种可以口喷火焰的近距离火系法术,以一条细细的火焰持续炙烤目标。
炽热的火焰瞬间将亚力克吞没,他身上寄生的水蛭更是像跳跳鱼一般跃起,奋力从他身上脱离。
可是小小的水蛭只是被烧了一会儿就脱水死亡。
被水蛭寄生后,他变得怕火,眨眼间就成了一个火人。
亚力克尖叫着冲出巷子,莱因及时避开,差点没被他撞到。
巷子对面正好是一条河,浑身燃烧的亚力克也不管这河水是否干净就跳了进去。
莱因还想继续追击,可是刚追到河边,他就停住了脚步。
水面上还冒着水泡,浪花激荡而开,却不见人影,多半是沉到水底了。
然而莱因却不想下水确认亚力克是否被干掉,还是潜水逃跑。
不是他想放过对方,而是这水太脏了。
这条河穿过君临堡的工业区,上游部分也经过外城区的贫民窟。河里的成分很复杂,包括了死老鼠、腐烂的食物、人类的排泄物,生活污水和工业污水都往河里倾倒。
跳进这样的河里,正常人也得生病吧。
太脏了,他跳不下去。
他又想到纺织厂那边的姑妈,权衡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去纺织厂。
不久之后他就找到了爱蜜莉雅。
见他过来,姑妈似乎还很高兴。
“今天工厂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还是老样子,今天又有几个女工不想干了。”
看来姑妈也只是强颜欢笑,她顶着很大的压力在支撑着这家纺织厂。
他也好想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思索一番之后,他说:“要不把厨房和食堂拆了吧,把那处下水道入口用水泥封了,以后工厂就不包吃了。”
听到这里,爱蜜莉雅很想反驳。
他一摆手,说:“先听我说完。纺织厂里维持这个厨房和食堂也消耗了我们不少成本,我们可以用省下来的这部分成本提高员工的工资待遇。”
“虽然以后纺织厂以后不包吃,但他们手里拿到的钱多了,吃饭的问题就由他们自己解决。”
“还有原来厨房和食堂的位置也可以利用起来,可以改造厂房或者是仓库。”
食堂每个月都要消耗大量食材的费用,还要支付厨师和其他食堂员工的工资。这些都是成本。
纺织厂里人心惶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天食堂里出现了食人水蛭。
这都给当时目击的人整出了心理阴影。消息进一步扩散,就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恐慌。
把那处下水道入口封了,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这种恐慌。
爱蜜莉雅几乎是马上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或许…可行。”其实这几天工厂里厨房就已经被封起来了,也没有厨师做饭,她还想着重新招一个厨师来着。现在看来,确实可以采纳莱因的意见。
“我就知道,莱因你是最棒的。”爱蜜莉雅这下是真的眉开眼笑,她拉着莱因的手蹦蹦跳跳。情绪激动时,一把抱住莱因,然后在他的脸颊印上一个吻,一触即分。
莱因捂着被她吻过的湿痕,老脸一红。
……
而在另一边。
亚力克并没有死。
不过被火烧成重伤后,他也去了半条命。
他从河里上来之后,就火速回到了自己在外城区的一处公寓里。
他翻找出药箱,试图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体内的很多水蛭都死了,只有少数几条存活。
房间里传来响动。
此时已经如惊弓之鸟的他差点蹦了起来,他惊诧地大叫:“谁在那里?”
卧室门打开,从中走出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他见到此刻的亚力克也吓了一跳。
亚力克因为烧伤,以及身上被水蛭蛀出来的孔洞,显得十分骇人与诡异。
“西蒙,快过来帮我找找止痛药。”亚力克的声带似乎受损,发出的声音像是来自破风箱,沙哑而吓人。
“你不需要止痛药了。大少爷听说了你把这些水蛭放进了自己身体。他特地吩咐了我一件事。”西蒙的语气森寒。
亚力克抬起头,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焦糊的脸。
“砰!”
消音器过滤后的枪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闷哼,却足以撕裂公寓里凝固的空气。
亚力克烧焦的皮肤下,错愕像毒虫般拱起扭曲的褶皱,他甚至没来得及闭合圆睁的眼,子弹已在额头撞出碗口大的血洞。
鲜血混着脑浆溅在发霉的地毯上,洇开一朵丑陋的暗红。他的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歪倒,骨骼撞击地板的闷响里,还混着牙齿从松动的牙龈脱落的咔嗒声。
西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瘦高个男人反手抓起公寓里老旧的旋转电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少爷,他已经死了,派人来收尸吧。”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挂掉电话的忙音还没消散,尼古丁带来的麻痹感刚爬上神经,西蒙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地板的窸窣声。
他猛地转身,打火机 “啪” 地掉在地上。
刚刚才倒地的尸体正站在那里。亚力克焦黑的手指关节以反人类的角度扭曲着,额头的血洞边缘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碎骨碴正随着他的动作从伤口里往外冒。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 —— 眼白彻底吞噬了瞳孔,浑浊的乳白色里爬满蛛网状的血丝,像是被强酸浸泡过的劣质玻璃珠。
“嗬…… 嗬……”
亚力克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响,下巴以诡异的角度歪向肩膀,焦黑的舌头混着涎水从嘴角滴落,在地板上砸出黏腻的声响。他焦黑的手掌缓缓抬起,指缝间还挂着暗红色的脑浆,朝着西蒙的方向僵硬地抓来。
西蒙的香烟在掌心烫出焦痕都没察觉,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眼睁睁看着亚力克的脖颈以超过九十度的角度向后弯折,脊椎摩擦的咯吱声里,那具本该冰冷的尸体正以蹒跚的步态逼近,每一步都在地板上拖出带着血沫的湿痕。
“啊!”西蒙被复活的尸体吓得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