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那安详的死状，无不让人浮想联翩头皮发麻。
“......是。”陈冬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极为确信的说道，“一模一样。”
尹清乐下意识地向妹妹身后又缩了缩，那张照片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这不是单纯的死亡，而是一种带着诡异“仪式感”的终结，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用一种固定的模式，收割着生命。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江予心。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缓缓地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张照片，而是转向陈冬阳，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也就是说，在‘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里，我，会以那种姿态，死在那栋楼下。”
她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陈冬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再度无力地点头。
“呵。”江予心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冷笑。
对江予心而言，死亡并不可怕，让她难以接受是以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式、如同被提线木偶般安排好的剧本去迎接死亡。自她重生起，向来只有她能左右他人的意志与命运，何时轮得到别人来操控她的生死？
这简直不可饶恕。
“现在，情况很清晰了。”尹熙然收起手机，脸上那份故作的轻松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锐利而冷静的分析神色，“有某种我们尚不知晓的存在或现象，正在以‘诱导自杀’的方式活动着。它的第一个目标，是江同学，但因为陈同学的时间回溯能力，这个目标失败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于是，它转向了第二个目标，也就是今天早上那位高三的学姐。这一次，它成功了。”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尹清乐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什么要......让人去死？”
“不知道。”尹熙然摇了摇头，“动机不明。但我们可以确定几件事。第一，作案手法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即那种安详得诡异的死状。第二，作案地点，或者说，与事件高度相关的地点，就是那栋旧教学楼。江同学的‘死亡’发生在新校区的天台，但你和陈同学却在旧教学楼里遭遇了异常，而第二位受害者，则直接死在了旧教学楼下。”
江予心补充道：“旧教学楼里的那个‘非人之物’，拿走了我们发现的八音盒。”
“八音盒......”尹熙然的眼睛亮了一下，“它会不会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物品？”
“很有可能，”陈冬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依旧有些沙哑，“那个东西在教室里徘徊了很久，似乎就是在寻找什么。在我们躲起来之前，八音盒还在，等我们出来，它就不见了。”
“一个没有实体，不会留下脚印，却能发出脚步声、能取走实体物件的‘影子’。”尹熙然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起来，一个模糊而又令人不安的轮廓渐渐浮现，“它像一个幽灵，但又切实存在，并且与那栋楼、那个八音盒，以及‘自杀’这件事紧密相关。”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尹清乐攥着妹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要报警吗？可是......该怎么和警察说这些呢？他们不会相信的。”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江予心冷冷地开口，“他们只会把你们当成一群看了太多灵异小说、脑子出了问题的青少年。‘自杀’的证据链在他们眼中确凿无比，依靠那些连世界真相的边角都无法触及的凡人，是最愚蠢的选择。”
她的话语刻薄而直接，却是一针见血的事实。
天台再次陷入了沉默。四个人，四种不同的能力，一个共通的、正在逼近的未知威胁。他们是唯一知晓真相冰山一角的人，也是唯一有可能阻止下一次悲剧发生的人。
“我们得再去一次旧教学楼。”
说出这句话的，依然是江予心。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不容置喙的决断。她需要答案，需要将那个胆敢将她选为目标的幕后黑手揪出来，然后，彻底将其抹除。
“我同意。”尹熙然几乎是立刻就附议了。她的理由同样清晰而冷静，“坐以待毙只会让那个东西有机会选择第三个、第四个受害者。我们不知道它的目标选择标准是什么，也许是精神脆弱的人，也许是随机的。但无论如何，被动等待是最差的策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它再次行动之前，找到它，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转向姐姐，声音放柔了一些：“而且，姐姐，我们不能再让别人因为这种事受到伤害了，对吗？”
尹清乐看着妹妹眼中那份坚定的神色，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凝重的陈冬阳，她知道，自己虽然害怕，但已经无法置身事外。陈冬阳用他的话语，让她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力量，而现在，或许就是她第一次尝试去运用这份力量保护什么人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冬阳身上。
陈冬阳想了想，他还需要选择吗？哪怕仅是为了阻止悲剧重演，他都必须前往并一探究竟。因为恰好有那种能力。
“我没意见。”他说道，语气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坚定得多。
“很好。”江予心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近乎发布指令的口吻说道：“旧教学楼现在已经被警方封锁，白天去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而且，学校监控上显示自杀者是晚上前往的旧教学楼，所以今晚十二点，在教学楼正门前汇合。有异议吗？”
“没有问题。”尹熙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姐姐的手。
“那个......”陈冬阳有些迟疑地举起手，“我们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比如手电筒、绳子、或者......武器什么的？”
江予心和尹熙然同时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陈同学，”尹熙然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小恶魔般的微笑，“我们自己，不就是最好的‘武器’吗？”
江予心则是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别用你那凡人的思维来拖累我们”，然后便径自转身，迈着她那优雅而疏离的步伐，离开了天台。
陈冬阳尴尬地站在原地。
好吧，他承认，跟这几个能力各异的少女比起来，自己这个只能回档几秒的能力，确实显得有点......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