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看着前方，不知想到什么，只淡淡说了句，“是吗？”
她言归正传道：“说来，上次鲛人族借我之口邀你前来时，我知道了一个消息。”
汐月问道：“是何？”
鬼王笑了笑，透着阴狠，“鲛人族似乎早已不愿同仙族联盟，全然是看着帝后云笈的面子上，才肯往来。”
“妖王来信，说了一计，除掉帝后云笈，栽赃仙族，鲛人族可不就......”
鬼王语气重了些，正色道：“我已拒绝他，你也知我同鲛人族的关系，此法阴狠毒辣，涉及鲛人族，我必是不会参与，倒是你，如何想？难道妖王没给你递过信？”
汐月沉默不语，此时身后传来了苏小小喊她的声音。
鬼王也听见了，在两侧鬼族的行礼声中，轿辇中的小鲛人，不过就轻飘飘地喊了一声，汐月立马就回过头，不带丝毫犹豫同自己说了句，“等等。”
之后便转身朝轿辇飞去，刹那后，汐月撩开红幔帐便问鬼王附近可有歇脚之地。
鬼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心中却暗想，汐月这反应，可不像同她所说那般只是“拿她当作棋子，挑拨鲛人族与仙族的关系”。
鬼王不愿同鲛人族交恶，她欠了那条鲛人的情债，此生承诺过绝不伤害南海鲛族任何生灵。
方才有的话，鬼王没问出口，倘若汐月答应了妖王的法子，那鬼族只能袖手旁观这次的仙魔大战了。
此时，见汐月这般紧张这小鲛人，鬼王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必再问，汐月面上不显，又嘴硬，但这心里......
鬼王莞尔一笑，问了身旁的手下，“有吗？”
“回禀鬼王，前方有一客栈，我先行去打点。”
鬼王点点头，手下他便立马飞去。
轿辇又再次缓缓移动，只是这次汐月未曾离去，她就坐在苏小小的身边陪着她。
苏小小的脸色极其难看，汐月有些焦躁，以为是腹中的小魔头又开始作恶。
汐月将她揽入怀里，本想渡点修为，让苏小小有所缓解，但果真如她所料，苏小小一碰到自己，不顾虚弱的身子，便开始挣扎。
汐月低声斥责，“你再动！！！”
苏小小不敢动了，其实她头晕目眩，早已忍耐到极点，汐月的怀抱虽说让她不喜，但眼下有个支撑点，确实让苏小小好受很多。
她无力挣扎，细声细气道：“我不舒服......”
“鬼市的味道，好难闻......”
“那些......我有点怕......”
她这般示弱，让汐月有些愉悦，她装作无意地问苏小小，“是吗？现在是不是觉得，还是魔界更好？”
苏小小一点儿也没犹豫，“嗯”了一声。
汐月她高兴了，非常开心，但她还得装作若无其事，板着脸说“嗯，你知道就好。”
苏小小没听到汐月说的这句，她都快要难受的要晕过去了。
鬼王的手下，办事极其麻利，片刻工夫便收拾妥当，立在门前恭迎。
苏小小起身有些腿软，汐月想也不想，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她问苏小小：“你是不是怕了？”
苏小小没有骗她，实在想到刚才瞧见的，便觉得一阵恶心涌上来，她点了点头。
汐月便用狐披，将抱在怀里的她盖住，低声道：“那就别看。”
“你......你这是做什么？”
苏小小有些惊讶，却被狐披盖着，问话都闷声闷气。
有孕四个多月了，汐月却觉得她抱着依旧轻飘飘地没什么重量。
而旁边瞧着汐月举动的鬼王，倒是看着她同这小鲛人的举动，突然有些怅然。
客栈里的布局跟氛围，简直比苏小小看过听过最恐怖的故事话本还要吓鱼几分。
依旧是诡异阴森的红与暗，原本住在这休息的，全被清走了，有几个不服气的，不过多说了几句，磨蹭了些，便直接被鬼王的手下斩杀，并极淡然地吩咐把这些死物拖走。
苏小小是被汐月抱进来的，她如今对气味很敏感，那浓浓的血腥臭气，让苏小小的胃里更加翻江倒海。
她窝在汐月怀里缩了缩身子，汐月便懒得多言，直接问：“休息的房间在哪？”
立马就有店掌柜，亲自领着汐月上楼，唯唯诺诺的模样，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性情暴戾的汐月。
领上楼，他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汐月就着狐披，直接将苏小小放在凳子上。
苏小小脸色煞白，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手还放在胸口上，耷拉着脑袋，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还很难受？”汐月站在她身边，问这话的声音倒是难得的温柔。
苏小小老实地点点头，甚至都带了一点哭腔，“很难受，我不喜欢这里。”
她很害怕，鬼市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就拿这客房来说，昏暗诡谲，透着阴气，不论是红色的柜门，还是梳妆用的铜镜，都让苏小小觉得恐惧。
这种由内而外，见缝插针地害怕，跟汐月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苏小小都顾不上自己跟汐月之间的恩怨。
甚至出于本能地依赖她。
苏小小竟破天荒地拉过汐月的手，眼神可怜，细声细气地说：“小鱼崽也不喜欢，从方才就一直在闹我。”
她难得如此依恋汐月，声音娇娇软软的，汐月的心弦被狠狠一撩。
她走上前，微微弯腰，另外一只手搭在苏小小瘦弱的肩膀上，她感受到苏小小微弱发抖的身子，倒是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掌心凝了灵力，温温热热传到苏小小身体里，流过枯竭的灵脉，滋养缓解腹部的钝痛。
汐月轻声说：“你这小鱼，还未出生便如此多事，出来后有你好受的。”
连汐月自己都没注意，往日里，她总是称呼苏小小腹中的胎儿为“小杂种”“小魔物”
她之前从未表现过期待跟喜悦期盼之情，反倒三番四次想要苏小小放弃腹中的胎儿。
她这次的称呼，看似不经意，汐月自己都没注意。
但苏小小发现了，她微微一愣，心中的复杂之情难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