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金属的质感仿佛透过目光传递上来,与怀表外壳的寒意遥相呼应。
他再次低头看向掌中怀表。
他指尖悬于怀表冰冷的金属图腾之上,触感冰凉。
八个卦符沉默如谜。
他再次按向代表“坎”水的八卦符号。
咔哒——轻微的机括声在指下响起,冰冷的浮雕符号应声凹陷。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按向“兑”泽之符。
……冰冷的金属依旧沉默。
预想中的联动并未发生,怀表毫无波澜地躺在掌心,如同死物。
云书简的心猛然一沉。
不对?思路偏差在哪里?
锁,缺乏的是钥匙...
云书简转过身面向朱青煊。
“锁孔在井底,”他指向幽深的井水,“我…够不到。”
朱青煊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井水,又落回他脸上,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所以?”
“……”云书简沉默了一瞬。
“帮帮。”
“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把水抽干?或者…把你扔下去?”
朱青煊的眉梢终于挑起一丝真实的兴趣,睡意似乎消散了些许。
“不!”云书简立刻否决了后一个可怕选项。
“只需个能让我的‘钥匙’接触到‘锁孔’的…临时路径。”
朱青煊煊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但麻烦的玩具。
半晌,她懒洋洋地抬起手指,对着井口随意地勾了勾。
“麻烦…”她嘟囔着,带着点被指使的不爽。
随着她指尖的动作,井水无声地涌动起来!
没有狂暴的漩涡,清澈的井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拨开”。
从中心线向两侧缓缓分开、抬升!水流如同凝固的果冻,在井口上方形成一道直径约半尺、垂直向下的、完全透明的“水之通道”。
通道内壁光滑如镜,隔绝了周围的水体,笔直地通向井底那块幽黑的金属板,精准地将中心的螺旋锁孔暴露在通道尽头!
“喏,”朱青煊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维持着通道似乎也需要专注。
“‘接触点’。三分钟。动作快点,别磨蹭。”
云书简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将内壁作为支撑点快速撑着到了井底。
他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两把钥匙:舅舅抽屉里找到的暗银钥匙,以及从怀表机关中取出的骨质钥匙。
他先拿起那把造型相对“正常”的暗银钥匙,试探性地朝着井底螺旋锁孔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尺寸、形态完全不符。
螺旋锁孔那精密复杂的沟壑,与暗银钥匙简洁的齿部格格不入,如同试图将方钉塞入圆孔。
他放下暗银钥匙,拿起那枚更古怪的骨质钥匙。
这钥匙的齿部扭曲盘绕,乍一看似乎与螺旋锁孔有几分形似。
他马上将骨质钥匙插入。
嗡…骨质钥匙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共鸣,仿佛感应到了目标。
他心中一喜,有戏! 但很快,他又有些无语了。
这插进去,怎么动不了?
云书简不死心,又拔出插入左右旋转了几次,还是毫无反应。
钥匙只能保持着插入的情况,却动不了。
云书简犹如个无能的丈夫般只能看着锁孔被插入却无法行动。
“快上来,时间要到了。我现在的力量撑不了那么久。”朱青煊的声音从井外传来。
没办法了,只得先上去再从长计议了。云书简无奈,只能先回到地表。
“怎么样?”朱青煊问道。
“能插入,拧不了。”云书简拿出了那枚骨质钥匙说道。
“能插入,说明形态匹配…拧不动…是力量不足?还是…钥匙本身的状态不对?”朱青煊思考了几秒,说道。
“嗯...兴许吧。”云书简眉头紧锁,目光盯着掌心的骨质钥匙,又下意识地摸了**前冰冷的怀表。
钥匙插入了井底锁孔,却无法拧动…是否意味着,这把钥匙的“状态”或“属性”,与井底这把“锁”不匹配?
就像一把螺丝刀,插进了螺丝帽,但型号不对,自然拧不动。
他需要改变钥匙的属性?还是...得找一把新的钥匙?
云书简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有准确的思路。他拿出了怀表,这一次他没有按下坎与兑,而是按下了第一次打开拿出钥匙的坤和艮。
怀表和上次一样打开了一条缝。
匙是从怀表坤与艮的卦象组合里取出来的。那么,改变卦象组合呢?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或许,怀表对钥匙的作用不单是“储物”,更像是赋予其某种“形态”或“相位”。
“试试吧。”他低语道,声音很轻。没什么可犹豫的,这是眼下最直接的路径。
云书简捏着钥匙的末端,缓缓将其送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没有特别的反光,也没有异样的气流,钥匙很顺利地被那道窄缝所容纳。
直到整枚钥匙没入其中。表盖随即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恢复了怀表原本朴素的外貌。
然后按下了兑与坎这两个卦象位置。
内部的机芯似乎极其轻微地“喀”了一声,像是某个精巧的小开关被拨动。
表盘表面骤然掠过一层极其淡薄的、水纹般的白色微光,如同夏夜萤火倏忽明灭,几乎让人以为是眼花了。
这微光在表盘上极快地流淌了一遍,随即彻底沉寂下去。整个反应过程短促而内敛。
怀表的缝重新打开了。
他探手进去摸索。指尖轻易地触到了钥匙冰冷的材质,将它捏了出来。
钥匙回到掌心,触感依旧是凉的,只是似乎不再那么“骨感”生硬。
钥匙原本是那种干燥脆硬的象牙白色,带着骨质的纹路。
而此刻,它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浸染过——整体呈现一种微润而内敛的灰青色。
光线照射下,骨制品特有的那种疏松感似乎消失了大半,整个钥匙显得更加致密、温润,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滑石。
质地并没有根本性改变,但色调和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微妙而确定的转变——从干燥的质感,变成了沉静的“雨前湿石”般的感觉。
“我再下去一趟。”他没有多言,对着身旁朱青煊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