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跑车沿着残破的高速公路向远方驶去。

刚开出不到一公里，橙喵喵突然一脚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路中间。

“咋了？”摆王从副驾上抬起头。

橙喵喵捂着肚子，眉头皱成一团，脸上露出极其尴尬又痛苦的表情，“摆哥……对不住……我……我早上可能吃坏东西了！这会儿……闹得厉害！得……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她声音都带上了颤音，眼神飘忽，不敢看摆王。

“路边解决呗。”摆王指了指车窗外黑黢黢的废墟，“荒郊野岭的，又没人看你。”

“不行不行！”橙喵喵头摇得像拨浪鼓，脸涨得通红，“那多……那多难为情！而且……而且附近有人的话……我……我紧张！更……更出不来了！我得找个……！”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暗示需要一点隐私和特定的环境。

“啧。”摆王嫌弃地皱眉，“事儿真多。这破地方，万一窜出个怪物给你屁股上来一口……”

“没事！”橙喵喵立刻保证，拍了拍胸脯，“我的能力！迷惑伪装！怪物一般发现不了我！而且我……我很快的！”

刚说完她就已经解开安全带，动作麻利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等我！最多十分钟！”话音未落，她已经捂着肚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飞快地钻进了路边的阴影里。

“喵~（啧，麻烦。）”后座的茗喵懒洋洋地舔着爪子，琥珀色的猫眼瞥了一眼橙喵喵消失的方向，然后转向摆王，“喵（摆，我总觉得这丫头片子不对劲。）”

“嗯？”摆王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目光还追着橙喵喵消失的地方。

“喵（她身上……有股死气。很淡，但很纯粹，奇怪的血腥味。）”茗喵的声音带着点凝重，“喵（像是……从她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摆王扭过头白了茗喵一眼：“瞎扯啥呢？死气？杀了怪物谁身上不沾点？她一个拍视频的，说不定也经历过点破事。别乱怀疑，都兄弟。”她重新瘫回座椅，闭上眼睛，“等人。”

“喵（可能吧……希望是我多想了。）”茗喵嘀咕了一句，团起身子，把脑袋埋进蓬松的尾巴里，不再说话。

车里安静下来。摆王闭目养神，但敏锐的感知让她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从橙喵喵消失的方向传来。

那波动有点怪，介于能力者和魔法少女之间，有点杂糅。

发动能力了？那应该没事。摆王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摆王睁开眼，死鱼眼里多了点不耐烦。半小时了，人影都没一个。

“搞什么鬼？掉坑里了？”她坐直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门。该不会真遇袭了？，这时间也太长了点。

她刚准备解开安全带，调动魔力变身去找人，就瞥见路边那条小路上，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影。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手电筒立刻打了过去，照亮了来人——正是橙喵喵。

她脸上蹭了点灰，走路姿势不太自然，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踝。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橙喵喵一瘸一拐地走到车边，脸上堆满了歉意，“那个……真是抱歉哈摆哥！有点堵....让你等这么久！”

摆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事，人回来就行。没事吧？”

“没事没事！”橙喵喵连忙摆手，动作麻利地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坐稳了摆哥！咱们继续出发！”

引擎再次咆哮起来，跑车重新驶上破败的高速。

摆王掏出木马给的那个平板，点开了那个“HELP!HERO!”的APP（简称HH）。橙色的界面跳出来，果然如橙喵喵所说，像个大型直播加任务平台。

首页推送五花八门：有穿着青龙特武队制服的魔法少女小队清剿低级銶兽的实战剪辑，标题写着“青龙特武第七小队日常”；有朱雀基地展示新型飞行器的宣传片；还有一条置顶的青龙执政官苟良双的演讲视频片段，他站在台上，语气激昂：“……青龙基地将一视同仁！所有向往光明、抗击永夜的人类，无论来自何方，青龙的大门永远敞开！我们将携手……”

评论区异常热闹，各种打赏礼物刷得飞起。

“啧啧，挺热闹啊。”摆王随手划拉着屏幕。

“是吧是吧！”开车的橙喵喵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摆哥，你要在这个平台出道，肯定火炸天！不过……得有个响亮的名号！你想好叫什么没？比如影之女王？撬棍战神？”

摆王被这俩名字雷得嘴角一抽。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脑子里闪过那个银发琥珀瞳的自己，还有那个深埋在记忆里的名字——芷。

“白色的形态……”她嘀咕了一句，“就叫白芷吧。”

“白芷？”橙喵喵眼睛一亮，“好听！有诗意！摆哥就是牛！随口一个名字都这么有格调！”

“少拍马屁。”摆王哼了一声，随即又补充，“……不过偶尔可以拍拍。”

“嘿嘿！”橙喵喵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了摆哥！你搜搜我的号！ID叫喵梦！里面有你的独家视频！”

摆王在搜索栏输入“喵梦”。果然跳出来一个粉丝数显示117的小透明账号。主页最新的几个视频标题格外醒目：

《玄武首席摆王震撼全场的宣言！》《武道会高燃剪辑》《无名英雄！白发少女与摆神合力，玄武上空拦截核爆！》

摆王点开最后一个。

拍摄距离非常远，镜头抖得厉害，画面噪点也多。但能看到高空一个银发模糊身影支撑着巨大的冰蓝魔法阵，下方城市中，一道混合着黑白光芒的能量流从下方正源源不断地注入阵中。视频播放量显示10.3万。

“才一百多粉？你这播放量和粉丝数不成正比啊。”摆王有点无语。

“慢慢来嘛！有摆神你在，粉丝百万不是梦！”橙喵喵信心满满。

摆王点开评论区，清一色的：“摆神牛逼！玄武牛逼！”“英雄！真正的英雄！”“泪目了！感谢守护！”

几乎全是夸她的，偶尔夹杂着对茗喵力量的惊叹。

摆王看得有点脸热，嘀咕道：“怎么都在夸我……在天上拼命那个茗喵呢……”她瞥了眼后座睡得正香的黑猫，算了，懒得问它为啥当时是白的。

她又随手刷了刷，刷到一条悠执政官在玄武基地发表的演讲视频。

画面里，悠执政官表情沉痛而坚定：“……玄武基地，在无名白发英雄与我们英勇的摆王首席的守护下，成功抵御了灭绝性的袭击！这证明，玄武有能力，也有信心，保护每一位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将……”

看到后面，悠执政官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基地重建和人才引进计划，言辞恳切，极具煽动力。

摆王撇撇嘴：“得，这老头，又在画大饼挖墙脚了。”

不过，当她听到悠执政官用沉痛的语气说“摆王首席在此役中身受重伤，目前正在静养恢复，短期内不便露面”时，眼睛顿时亮了。

“不赖啊！”她一拍大腿，“这借口好！光明正大划水，钱照拿，还能带着面具到处溜达！悠老头这波助攻满分！”

旅途继续。随着深入，路况越来越差。

在一个接近废弃服务区的地方，他们遇到了大麻烦：无数辆锈迹斑斑废弃车辆，撞成一团死死堵住了整条高速公路。

“完了……这下过不去了。”橙喵喵停下车，看着眼前绵延上百米的车墙，一脸绝望。

“麻烦。”摆王推开车门走下去。她走到最近一辆扭曲的轿车旁，伸出手。

脚下的影子如同活过来的墨汁蔓延开来，包裹住整辆轿车。下一秒，那辆几吨重的废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影子中。

橙喵喵在车上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卧……卧槽？！”

摆王如法炮制，走向下一辆，再下一辆。

巨大的压路机、侧翻的大运……无论大小，在蔓延的影魔力包裹下，统统消失不见。

短短几分钟，堵得水泄不通的路段硬生生被清干净了。

摆王拍拍手，若无其事地走回车上：“搞定。来多少吞多少，小意思。”

“摆神！牛逼！”橙喵喵激动一拍，方向盘都快拍断了，“这能力太方便了！拍下来绝对爆款！”

“这个不行。”摆王立刻制止，语气不容置疑，“暴露了麻烦。”

橙喵喵虽然一脸遗憾，但还是乖乖点头：“明白明白！保密！”

车子重新启动。之后的路段，类似的废弃车辆路障又遇到了好几处，摆王都如法炮制，效率惊人。

就这样走走停停，开了快七个小时。

深夜那点微光早已消失殆尽，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天地。

午夜降临了。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车灯的光柱只能勉强撕开前方几米的黑暗，再远就被无边的墨色吞噬。风声似乎都停止了，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车轮碾压碎石的声响。

“不行了摆哥！”橙喵喵的声音带着疲惫，“这黑得跟瞎了一样，路况又差，再开要出事了！得找个地方歇歇脚，等午夜过去！”

摆王也感觉有点累，点头同意：“行。”

熄火，关灯。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喵~（这黑得……连我都快看不见自己的爪子了。）”茗喵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摆王推门下车。她调动起影魔力，脚下浓稠的黑暗翻涌起来，迅速向上蔓延塑形。

几秒钟后，一座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十平米大小的简陋方形MC同款火柴盒出现在空地上。

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低矮的门洞，里面黑得更加纯粹，但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进来吧。”摆王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橙喵喵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影魔力小屋，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手已经下意识摸向了胸前的摄像机。

“这个也不能拍。”摆王的声音从门洞里传出来，带着警告。

橙喵喵的手僵了一下，讪讪地放下，也跟着钻了进去。茗喵轻巧地跳入。

影魔力构成的小屋内，虽然没有光源，但身处其中反而能勉强看清彼此的轮廓，一种奇异的黑暗视觉。

隔绝了外界绝对的午夜黑暗，也隔绝了寒风，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三人（一猫）挤在这片小小的阴影庇护所里，等待着午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