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席卷林梦璃的全身，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门的另一头，一个比门还要高的瘦长人影正伫立在另一端，片刻后他穿过门框，“一见发财”的高顶白帽格外瞩目，枯瘦苍白的人脸与猩红垂下的长舌更是鲜明对比。
那是何等的恐怖，仅仅是看上那么一眼，就有一种寿命都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缩短的错觉。
不...甚至可能并非错觉。
林梦璃直接跪坐地上，与之相比第二次见到白无常的徐幼柔倒是好了很多，只是扶着墙，呼吸略微困难，没有和之前一样被吓晕过去。
感受到这等恐怖的不单是她们，还有紧随其后的鬼婴，它们在见到白无常的第一时间就想要逃跑，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收。”
白无常一挥衣袖，宽大的袖口顷刻间将那些尾随的鬼婴吸入其中，再无动静。
“果然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谢大爷，厉害！”
李择安面色如常，还和白无常谢必安吹牛打屁。
“呵呵。”
白无常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这点鬼婴还奈何不了本大爷。”
“怎么会，谢大爷你可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只是想着上次谢大爷给了我这么重要的情报，这次该好好报答一下才对。”
李择安皮笑肉不笑，对白无常抱拳。
显然双方都知道这些鬼婴都奈何不了彼此，只是想单纯膈应一下对方。
说到底，要是李择安连鬼婴都解决不了，当年早就在下地府的路上被鬼差打趴了，哪还有后面的故事？
“谢大爷，这些算多少绩效？”
“半年都抵不了，最多三个月。”
“喂，这里少说有二三十只吧？就算是捞小龙虾也不带这么便宜的！”
一人一鬼互相拉扯，砍价从鬼婴质量扯到幕后的恶人转世，最后从三个月扯到五个月，李择安才勉强接受。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罢了罢了，本大爷公务繁忙，就依你的五个月。”
白无常摆了摆手，也不和李择安继续掰扯下去，转身就消失在门后。
直到它消失了有一阵，徐幼柔才敢开口讲话。
“这位白无常....没想到还挺接地气的。”
她这次倒是听清楚这一人一鬼的全部对话了，该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两个菜市场的阿姨，在互相砍价拉扯，试探对方的底线，并且在谈判破裂之前一锤定音。
显然是老对手了。
“和他熟了就明白，这小老头一直是这样，表面大方，实际抠门的要死。”
李择安笑了笑，又瞥了眼门，确认白无常离开才继续笑。
“好了，去见你爷爷吧，今晚不会再有其他事了，这里的场面我来照顾就好。”
“嗯.....”
徐幼柔点了点头，回头拐向另一条路，那是去她爷爷房间的路。
待她走远，李择安才走到瘫坐在地上的林梦璃边上，他缓缓蹲下，视线与林梦璃齐平。
“林大小姐，人还在吗？”
“你....你走开。”
林梦璃轻轻推了一下李择安，微微侧过脸，不敢对上视线。
少女的眼眸低垂，原本雪白的面颊飞起红霞，视线又正好落在身下那一滩折射着月光的透明液体上。
她刚刚居然...居然被....
呜——
“这附近有条河，还算挺干净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走....”
林大小姐弱气的说道。
于是两人从敬老院的后门离开，绕了一段山路，最后抵达小河旁。
林梦璃顾不上许多，衣服没脱就直接扎进水里。
月光下，湿身的红发少女在折射白光的河里，回眸望向他，似是在做出邀请。
画面倒是颇有几分写意。
但很可惜李择安向来不是遵循浪漫的人。
他挑了块平坦的大石坐下，对河里的林梦璃开口解说：
“这里从前还挺多人在这里游泳的，可惜最近两年人越来越少了，和水质或者附近新开的游泳馆没有关系....”
“是因为这里死过很多人？”
不用他说，林大小姐就已经猜透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嗯，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里的水是流动的，那些人也早就被捞走了，这里除了有几条替死鬼意外没什么危险的。”
“替死鬼本身就很危险了吧？！”
林梦璃忍不住吐槽，同时视线也往附近张望。
“安心吧，有我在这里，它们连看都不敢看的。”
李择安说道，“比起这些，你不如担心一下脚底有没有缠绕水草，要是死了我可没办法救你。”
“哼....区区游泳我还是会的，更何况这里都踩得着底，有什么好怕的？”
林梦璃如此说着，还故意游了一段。
很显然，大小姐低估了河道游泳的危险性，仅仅游了不到十米，她的脚底就已经踩空，下面的河水深不见底。
变故让林梦璃变得有些慌乱，她不小心呛了口水，但还是极力想要调整身位。
然而....
本就被白无常吓到失神的她此刻虚弱无比，那呛的一口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扑通扑通！
她开始挣扎起来，小腿传来一阵抽痛，她抽筋了！
恐惧瞬间漫延至全身。
不过，
还没等林梦璃开始呼救，她就已经被托举上水面，而她的身下，则是传来青年无奈的叹息声。
“大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下次再这样我可不救了啊。”
李择安在水中维持身位，以相当专业的姿势托着林梦璃的腋下，带她游回岸边。
早在林梦璃呛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跃入水中，所以才能在林梦璃呼救之前就救到她。
死里逃生的林梦璃看向一旁同样湿身的李择安，后者同样回望她，只是眉头微皱。
“要是想趁着吊桥效应表白就免了。”
直接把林大小姐的路给封死。
“哼...这种场合才不适合表白，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连救生的知识都懂，还那么专业....明明只是个高中肄业的家伙。”
“你以为我在精神病院那几年白待的？”
李择安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精神病院的医生还会教这些？”
“不，都是病友教的。”
“....那你的精神病院还真是....人才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