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在走廊的某处停下,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银怀表,按动按键,但怀表盖却没有往常一样打开。
“坏了吗?”一旁的米娅问道。
“可能是弹簧松了。”薇薇安摇摇头,收起怀表。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薇薇安小姐,为什么上面要找别的人来接手我们的案子?”
首次遇到这种事情的米娅有些蒙圈。
“而且那么着急,直接在会场上找我们了。”
“我也不清楚……明明我们的进展也说不上慢……”
“真是奇怪啊,案件竟然被其他人接手了……按道理来说,至少也要和我们说一下理由嘛。”
米娅小声抱怨道。
“也许是新的规定。”
“我讨厌这些奇怪的新规定。”
薇薇安叹了口气。
“还是先找苔丝女士问清楚吧。”
走廊的尽头传来两名侦探的交谈声。
“诶,你听说了吗?”
“一个鲜血修会的主教被捕了。”
“哇,真的吗?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抓到他们的高层啊。”
“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相关的证据被爆出来,鲜血修会这次说不定真的要完蛋了。”
“……”
薇薇安侧过脑袋,再一次从兜里掏出了怀表。
…………
与苔丝会面的地方定在了皇城区的一个小酒馆。
苔丝手上端着咖啡,在酒馆包间里眺望维里斯德的夜色。
“说吧,你俩找我干嘛?是想问关于鲜血修会的事还是关于你父亲的事?”
“……都有。”
苔丝不知道为什么朝楼下比了个中指,然后放下咖啡,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你手头上现在的案件转移到了黑铁侦探社某个新秀手里。”
“我知道。”薇薇安点头。
“警务署不久之后马上就会有大行动,关于鲜血修会的。”
“罗兰想要捧红那个新秀,临时把案子接走,这样功劳就全算在他头上了。”
米娅不服气的“诶!”了一声,薇薇安则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如你所见,侦探社和警务署又闹矛盾了。”
“问题首先出在侦探的权限上,”苔丝娓娓道来。
“大约是几年前的事,把侦探的权限和警务署上层那些行政人员的权限划等号。”
“但是罗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给侦探社的首领一个合理的权限。”
苔丝摊手。
“我在职位上是和警督相称的,工资比警督还要高一点,但是权限约等于普通的警长。”
“然后好笑的事情就出现了,有一天我想看看之前自己查的案子,进了档案馆,结果管理员跟我说我权限不够。”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侦探社自己也有关于案件的档案备份,所以我就没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直到后来罗兰在会上拿沃德根的事情开涮,那我也只能回击一下子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会上说这件事的原因。”
苔丝翘着二郎腿,又端起了咖啡。
“……”
薇薇安知道这件事表面上是权限划分的不合理,实际上也隐含了关于侦探与警察制度之间的冲突。
“我们的自主权太高了。”苔丝替薇薇安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罗兰不开心。”
“啊,我以为苔丝女士和罗兰先生是好朋友来着。”米娅挠挠后脑勺。
“罗兰总要站在警务署的位置来看事情,所以冲突是难免的。”
“而且他这个人……太无情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优点吧。”
苔丝用汤匙搅了搅咖啡,但似乎已经不想再喝下去了。
“但说实在的,现在状况算是蛮不错的了。”
“二十多年前,侦探还并未被官方认可,警务署还被称为皇家自卫队的时候。”
“——我们相当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干的活和以前的佣兵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可没有人说侦探是为了维护正义的,薇薇安,你要清楚这一点。”
苔丝轻笑一声。
“还有另外一件事呢?”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这样吧。”薇薇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
苔丝不可能会正面回答关于尤里西斯之死的任何问题。
“既然案子被其他人接手了,那你们也顺便放个假吧。”
苔丝说着又朝米娅挤眉弄眼。
米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我和薇薇安马上要开始约会了!米娅用唇语对苔丝说道。
但是很明显苔丝并不懂唇语,微微颔首之后就没有再理两人了。
薇薇安与米娅走出小酒馆,在维里斯德最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风景挺不错的。”薇薇安额前的几缕白发被风吹起。
“房子,房子还有房子,都看腻了。”米娅摇摇头。
“……突然就没有事情干了,感觉好空虚。”薇薇安轻叹一声。
米娅嘟起了嘴。
“那就这样吧,薇薇安小姐,让我们开始第一次的约会吧。”
“诶?!”
“不是已经是恋人了吗?当然要做一些令人都会做的事情啊。”
“都,都都要做什么啊?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吗?!”
“就是逛逛街,买买东西,去找个好的饭店吃饭,最后一起睡觉之类的。”米娅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
“那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子的吗?”
“……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手又牵到了一起。
“哦,对了!”米娅拍手道。
“好像我看戏剧和小说里,恋人都要亲完嘴之后再出门来着。”
“诶?”
“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
“耶!”
…………
会议结束后的福柯还处理了一些事,在快天黑的时候才走出了大都会警务中心。
“福柯,请等一等。”
罗兰子爵喊住了正打算走出去的福柯。
福柯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看向罗兰。
罗兰点点头。
不是,我有什么资格能够让子爵亲自喊住吗?福柯大为震撼。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罗兰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发皱的黑色燕尾服,走到福柯的身边。
“我打算竞选下一届的首相。”
福柯瞳孔地震。
不是,哥们,你跟我说这种东西干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就说?我知道这种事以后不得马上给你剖腹自尽以保守秘密啊?
“而一旦我成为首相,副总治安官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你感兴趣吗?”
福柯再次瞳孔地震。
是在做梦吗?不,不太可能,我做梦估计都梦不到这样的情况吧——我好像还差五六个职位吧?!什么叫平步青云啊?!什么叫上司提携啊?!
“卑职……恐怕难以胜任。”
福柯惶恐地都已经用上对国王才用的敬语了。
“那些都不重要……你愿意替我做事吗?”
下一刻,罗兰压低了声音,在福柯耳边说道:
“……不是为警务署做事,也不是为帝国做事,而是为我做事。”
罗兰图穷匕现。
我还能怎么办?老大都这样说了!这时候我还敢犹豫那升职的机会还要不要了!
“愿为子爵阁下赴汤蹈火!!”
福柯疯狂点头。
罗兰似乎松了口气,拍拍福柯的肩。
“那么祝你好运,小伙子。”
…………
“呀~沃德根先生,好久不见了。”
赛莎蒙德拍了拍手。
“好久不见,赛莎蒙德夫人。”沃德根憔悴了不少,衣服破破烂烂的,看上去越来越像乞丐了。
“沃德根先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露西尔露出微笑,用手抬了抬新买的半月型的金丝眼镜。
“你们是怎么猜到我躲在东工业区的?”沃德根有些好奇的问道。
“忘了吗?这里可是亡命之徒和通缉犯的老家哦~”萝西娅用手戳了戳墙壁。
“我记得你们不是都忙着自己的事吗?”
“一些借口罢了,”露西尔摇了摇头。“比如我很久之前就已经被介绍到维里斯德大学里了,根本不用考试。”
“……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侦探社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呢。”
赛莎蒙德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
“沃德根先生,你不是在档案馆里留了后门吗?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看一看?”露西尔连忙问道。
“哇……”
沃德根挠了挠后脑勺。
“你们也想叛逃?也想要被通缉?”
“也对哦。”露西尔看向窗户外,检查有没有行人路过。
“很简单啊~”萝西娅又拿出了棒棒糖。
“让杂鱼沃德根再进去一次不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