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纪元终结之际,九天之上,众神歌唱着胜利与曙光。

而九天之下的凡人,都为新秩序的到来欢呼起舞。所有人都在畅想星域建成之后的美好未来。

另一边,随着众神乱战结束,败者落入渊底,被遗忘者没入黑暗,接受失败的命运。

而不甘失败之人,则像憎恶一般,将自己的身躯封印在最封闭最黑暗的角落,唯留一个微小的窗口观察世间的动向,以期来日。

它凝视众神的荣光,来让失败的痛苦刻骨铭心。它窥视凡界的和平,来让复仇之火愈烧愈烈。

唯有复仇,是它不甘和其他败者一样消逝于虚无,不断于破灭中重新凝聚自我的唯一解药。

如若不然,来自虚无的混乱之风,随时会将希望破灭之人带往彼岸。

视线越过群星,木子理的灵视茫然地扫描着那空荡荡的虚无介质,终于在一颗不起眼的流星之上,发现了封冻在万里冰层之下,微不足道的古菌。

不仔细用灵视扫描,你会以为那些只是冰层之中的灵能气泡。可仔细一瞧,那些古菌比蚂蚁还要渺小。

不仅渺小,结构还十分原始。只要冰层的温度再降低几度,立马暴毙。木子理不敢相信憎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虚无中穿梭的。

不过他也发现了,在冰层深处,一种名为终焉的力量停止了一切形式的生命流动,以至于弱小的憎恶也能苟延残喘。

这就是憎恶的本体吗?也太小,太弱了吧。

“捷琳娜·阿德尔,她为什么没有来看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想要的祭品可不是你。你根本就不够格。

若是让你把地上的病菌带上来了,我唯一的栖息地也没救了。这个脆弱的生态可经不起现代病菌的折腾。来人啊,把这个碍眼的家伙给我赶走!”

木子理装作一副听不懂对方话语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群星中降下几粒浮尘,粘附在他的意识体上。

随着灵能被瞬间抽空,失重感袭来,木子理跟火箭一样被瞬间发射送往更深的虚无之中。

当大脑发出预警的瞬间,木子理回过神来,意识到即便什么都不做,自己也有可能被憎恶当垃圾一样踢走。

必须想个法子,吸引对方注意力,让自己成为它的夺舍对象,这样才有机会下手。

可偏偏螺浮语被禁了。生性多疑的憎恶一旦意识到一位凡人听得懂自己擅长的语言,就会怀疑对方接近自己另有所图。

脑海中的回声警醒着木子理,与憎恶的第一次接触,必须慎而又慎。既得表现出自己作为容器品质合格,又不能表现得过于突出,引起怀疑。

思来想去,他便决定按照系统给的故事背景,为自己杜撰一个新的身份。他可以是一个摩闻族,但绝对不能是那群愚昧未开化的摩闻族。在憎恶眼中,那些家伙就是病毒们的容器,绝非它需要的祭品。

既然自己是因为信仰母神西斯提亚被同族封印在棺材里的,那就从这点入手好了。

从现在起,他便是西斯提亚的狂信徒。他相信,没有人会对一位主神的力量不感兴趣。

当他的注意力从摩闻族的噩兆感应回到现实中,他第一时间就按照所有西斯提亚的狂信徒会做的那样,搜刮虚无中的尘埃,将它们铺满全身。

极力压制自身的神性,保持神秘主义,就是传统摩闻族的习惯。

在浓郁灰霭的掩护下,那些星星状的眼睛并没有发现木子理的小动作。

于是,当木子理的意识体被群星牵引到憎恶面前的时候,对方看到的不是一枚璞玉,而是一颗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黑曜石。

憎恶当即就注意到,这个被同族当作祭品流放到虚无中的异教徒,有着一颗顽强不屈的心。那是和它一样,不甘失败,不甘低人一等的复仇者。

若是夺取了这颗灵魂,它说不定就能绕开世界壁垒的防护,成功入驻世界内部,大展宏图。

而且,一颗高洁的灵魂也比一颗污秽的灵魂更加养眼。尽管木子理极力隐瞒,但憎恶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

他不是普通的西斯提亚信徒,他体内蕴藏着西斯提亚的传承。无论那是一种权能亦或者某种神器,给憎恶足够的时间,它便能掌握这份传承,独霸天下。

不需要木子理做过多的表演,憎恶的颅内风暴就已经酝酿出一本完整的剧本,讲的是一个落魄的虚无意志东山再起的故事。

“异教徒,你将是我从众神那夺回自我的筹码。捷琳娜·阿德尔,你果然还是遵守承诺,给我带了一份好礼。来啊,让降神仪式开始吧!”

群星之下,木子理见证了所谓的降神仪式。

那并非什么神圣高洁的仪式。在木子理看来,那就是一场外神针对本土生灵的饕餮盛宴。

从皮肤到骨骼,从五感到心灵,憎恶入侵了木子理的每一个身体部位,将它们刻上自己的名字。

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宛若千万条蛀虫同时啃食他的血管与毛孔,令他的全部感知被冰寒的虚无介质填满。

片刻过后,木子理的灵魂就被那些微小的古菌由里至外地侵吞干净,全部被改造成了适宜虚无意志操控的结构。

木子理不再畏惧虚无的严寒,但他却更加渴望世界晶核的温度,并对属于神明的权力产生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欲求。

摩闻族的构造被修改得面目全非,徒留旬管中来回往复的噩兆感应,诉说着一位摩闻族临死前的千愁万绪。

他猜想,或许是从这一刻起,他便染上了名为神性的绝症。

原来并非是他,而是名为憎恶的古老虚无意志,在跌下神坛的一刻,心中就对正统的神性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挂念。它憎恶众神,却又想得到众神的认可。憎恶众生,却又想成为众生的领航者,带领他们走出这毫无希望可言的缥缈之境。

降神仪式无疑是十分痛苦的。可木子理早已适应了比痛苦更加深刻的绝望。这种小打击,算不得什么。

由此一来,他便可以全程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憎恶是如何操控适应他的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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