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瑶站在院门之外，狠狠咬了咬牙。

好，试试就试试……

她冷哼一声。

并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证明林辞表里不一的证据！

不过，林辞要假赛这事，是诸葛才与另一位首席弟子谈话时，她碰巧偷听到的。所以就算去找诸葛才对质，人家也绝对会矢口否认。

并不能成为揭露林辞的人证。

不知道这问玄峰上，能不能找到线索……

李星瑶看了看天色，日头高挂，已经是午时之后了，这个时间不回家的话，母亲大人可能会不开心的。

要不，晚上再偷偷溜出来吧！

想到这里，李星瑶只能暂时悻悻而归。

……

夏小婵手中握着那根树枝，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一下午的时间了。

师兄让她感悟剑意，她照做了，但是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方才，她全神贯注去观察剑意，虽然她的确能够感知到那束寒冽气息，但至于到底该如何领悟？她并没有答案。

而且说起来，剑意又是什么东西？

不像心法和剑招，这剑意并缺少有形的载体，又飘忽不定，似有若无的，好多次夏小婵感觉差点就搞懂了，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继而，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尽管如此，小婵也没有气馁，她知道的，这肯定是师兄留给她的难题。

剑意，到底是什么？

只有理解了这一点，她才能够真正的感悟剑意。

就在夏小婵想的越来越多，甚至差点钻牛角尖的时候。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打断了她的沉思。

“嘶——”

小婵倒吸一口凉气，她只感觉脑袋痛痛的，好像被人狠狠弹了个脑瓜崩一样。

好在只是疼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我被剑意攻击了？”

她想起师兄之前的叮嘱：剑意不分敌我，要谨慎领悟。

呜呜呜师兄抱歉，刚才太不小心了……

揉了揉脑门，夏小婵自责地低下了头。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剑意会攻击我？

因为剑意不分敌我，所以无差别攻击接近它的存在？

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剑道复杂程度超乎想象，小婵开始往更深的层面思考，并得出结论。

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然，不是直接去问师兄的意思。

意思是，通过师兄留下的剑意，追根溯源，站在它主人的角度去思考。

这次，小婵选择彻底放空心神。

她不再迫切地去领悟剑意，而是接受剑意，心神与剑意相融合，然后搜集属于林辞的气息……

少倾，睁开眼睛。

只见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来到了剑意的中心，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而随着自己心神的念动，雾气也开始变幻，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处富丽堂皇的世家庭院。

在庭院的正中心，一道小小身影，正在颇为笨拙地练习剑招。

“那是……小时候的师兄？”

小婵心中惊讶。

那个稚气未脱的可爱小孩，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师兄模样！

小婵想走过去，捏捏小师兄可爱的脸蛋，然而却发现自己只能干看着，一动也动不了。

那小林辞，似乎也看不到自己。

这时，白雾再次翻涌。

庭院正门，白雾化作一群与林辞年龄相仿，穿衣打扮像是平民家庭的孩子，他们叽叽喳喳吵闹地跑了进来。

接着，当他们发现林辞也在这里，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顿时面露慌张的神色，哇的一声，纷纷伏倒在地：

“林辞少爷……”

“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不是故意打扰您练剑的，能求您别告诉大人吗，我们不想被打屁股……”

小林辞轻轻歪了歪头，将手上的剑放下，问：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

那孩童依然惶惶不安，“在玩捉迷藏。”

“捉迷藏？”

小林辞向前两步，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能也教我玩吗？”

孩童苦笑一声：

“大人们说了，少爷您是要当剑仙的，和我们这些下三滥不一样，谁要是敢带着您玩，谁的屁股准得开花！”

“小少爷，您就饶了我们吧……”

孩童们露出恳求的眼神，林辞不解地望着他们。

这时庭院外不知谁喊了一句，“我数到十了哦！”所有小孩立马起身拔腿就跑，作鸟兽散了。

小林辞，独自站在庭院中。

他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弯腰捡起长剑，又开始练起下一套剑招……

雾气，不断变幻着。

一个个场景在小婵眼前划过，春夏秋冬，从庭院过度到问玄峰，小林辞也在慢慢长大。

五岁，六岁，十岁，十四岁……

他一直在练剑。

发小，师长，同门，陌生人……

无数人来来往往，却从没人在他身边驻足。

……

小婵站在原地，从上帝视角目睹着这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

她发现自己早已咬破了嘴唇……

直到最后一个场景结束，白雾才缓缓消散。

一片昏暗的空间中，最初的，年龄最小的小林辞出现在不远处，他抱紧双膝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臂弯中。

小婵试探性地伸了伸手，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动了，此刻她不再是观众。

她向前走去。

她想要触摸那个小小的身影，想把他用力揽入怀中，想告诉他……

“别过来！”

寒冽剑气突然飞来，在小婵手背留下一道食指长的伤口。

“会受伤的……”

小林辞没有抬头，而是用黯淡的声音说道，“靠近我的人，都会受伤的。”

“我不怕！”

小婵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次，却是无数道剑气迎面而来，仿佛凌冽的罡风般，划过小婵娇嫩的肌肤。

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出现在小婵脸上，身上。

小婵痛的咬紧了后槽牙。

其实，此刻的她，已经领悟了剑意的本质。

剑意，就是情绪。

愤怒、懊悔、坚定、狂傲……剑士出剑那一刻，他的情绪会沉淀下来，日积月累，便成就了剑意。

越是强烈的情绪，剑意的威力也就越强大。

而师兄的剑意，是“孤独”。

因为是孤独，所以靠近它就会受伤。

“是吧，你都已经领悟了，还过来做什么呢？”

小林辞的声音，从漫天剑气后方传来，“离开吧，像其他人一样……否则，会继续受伤的。”

“我不怕！”

小婵倔强的，就这样顶着劈头盖脸的剑气风暴，一步步艰难地接近林辞，接近……师兄的剑意。

心神凝聚的身躯，此刻已经遍体鳞伤，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起来。

剑意，快要消散了……

小婵紧咬着牙关，她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经过最后一轮剑气洗礼后，终于是来到了身形飘忽的小林辞身边。

在剑意彻底消散之前，她紧紧地将对方抱在胸口。

她只想说一句话，还来得及。

便轻柔道：

“抱歉啊师兄，是我出现得太晚了。”

“不过，放心吧……”

风，又起了……

峰头另一边，刚刚把剑谱补全的林辞，这会儿刚想稍微休息，突然间耳边中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轻柔声音：

“放心吧，婵儿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