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秋月是如何联络上世界意志的。还是说,在众神眼皮子底下劫刑场之人,正是世界意志?思来想去,也的确只有世界意志有动机、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
事到如今,去思考过去萦绕着自己的阴谋已经无济于事。将死之人不需要思考明天,他只需要思考如何体面地迎接死亡。
“在我眼中,狂信者和愤世嫉俗者从来都是一类人。本质上,你、拉里森还有历史中的那位天命之子,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原则,而将万事万物置于逻辑与理性的对立面,使自己的原则立于不败之地。
这即是疯狂。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主体,视为世界线运转的中心轴,而忽略所有可以影响世界线的客体。呈现出来的效果便是,一个天赋绝伦、成就无数的大英雄,被他手中的力量扭曲成了漠视生命、蚕食世界的疯子。
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你是牺牲了多少客体才登上了如今的高度。也没有人比你们更擅长忽视事实,沉浸在唯我的狂欢中。
我承认,你如今的状态,命运得负一半责任。而另一半责任,你该好好反思一下,在你乘坐上升气流直冲云霄时,你有看清你的目的地是英灵殿还是魔王殿吗?
你有过无数次自省的机会,但无一例外,你拒绝了自我救赎,在登神阶梯上夺路狂飙。
事到如今,你积攒的罪孽已经不是可以一死了之的了。给你定下再怎么严重的罪行,判处再怎么可怕的刑罚,也无法弥补当今的世界。所以,在你那位好老师的建议下我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不如就让这位满身罪孽的主角和历史中的自己碰碰,看看他能否承受他亲手制造的恶意。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你的影响彻底排除到新世界之外,使加害者再也无法荼毒新生命。你那纠缠百世的因果,也会被一并了结。”
系统笃定的态度也令木子理更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是简单的死亡可以弥补的。这场试炼,不仅是自证态度,更是赎罪的开始。
“所以,你就是林秋月老师说的那把小刀吗?我看不出你和西斯提亚有任何关系。”
“奥卡姆剃刀,你可以这么理解吧。消除历史中的一切不必要因素,为新世界的崛起铺平道路。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修复世界意志空缺所产生的一切漏洞,让所有世界线回到互不干扰的平行状态。
为此,我这把小刀一直致力于消除历史中的特异点,连主角也包含在内。
至于我和西斯提亚有什么关系……呵,你会相信,起初,我也和你们这群外神一样,是为了探查这个无主的世界而来的吗?
我比你们来的都早,也潜伏得更深,在所有世界线的底端,也是777号世界诞生之源泉。这里与世界终极概念相对应。若不用平衡棱镜排除三元素,再用环月塔校准虚无坐标,你们不会有机会找到我的。
而在这样一个鬼来都会惧怕的地方,我甚至还见到了西斯提亚尚未消散的残魂。
她说,我是她留下的后手。可我只觉得,这个被命运算计了一辈子的可怜人,到死也没想明白,她的很多计划都是那群精通人性与人心的夜魔借由梦境传递给她的。她只是夜魔们的传话筒,却以为自己十分有主见。
说真的,当神当到这个份上,连如此显而易见的阴谋也没窥破,还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去追逐心中的风儿,也真是无药可治了。
我说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应该不会有人反驳吧?”
夜魔?西斯提亚又是怎么跟夜魔扯上关系的?这个系统懂得似乎还挺多的。
就在木子理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也是被这个系统操控的时候,系统连忙转移了话题。
“快看,你的意识体就要触碰到世界壁垒了。记住,不要说螺浮语,不要让它认出来你就是它。”
起初,木子理还以为系统是在开玩笑。螺浮语能决定什么?不说螺浮语就能让过去的憎恶认不出他了吗?
然后,他就在临近世界壁垒的一刻,看到上千万颗星星眨巴着眼睛。它们不仅模仿着木子理作为摩闻族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倒映着他的心灵。
他的小习惯,他的思维风格,都一丝不苟地显露在那些星星之中。在憎恶眼中,他就是透明的。
稍有不慎,憎恶就会舍弃这个人间体,从而让木子理丧失这次试炼机会。
木子理大惊失色。他连忙压制了心中的胡思乱想,随后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些星星,都是摩闻族的预兆天赋看到的效果。他距离与憎恶直接接触还有一段时间。
唯一能阻挡憎恶看破他的,就是摩闻族引以为傲的封尘结界。嵌套在灵魂上,便能阻断一切世界之外的窥视。
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意识体,封尘结界还能生效吗?
当木子理回头看向自己的心灵,只看到一片灰霭,便放心了许多。
看来,自家的科技还是可以信任的。
于是,趁着这短暂的空隙,木子理不断用灵能加固封尘结界,并开始回忆曾经的憎恶应当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怎样接触不会引发怀疑。结果,关于过去的自己,木子理竟然一无所知。
他天真的以为那个为古老血脉复兴而战的憎恶,应当是憎恶原本的性格。可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星星窥视着自己,眼中既有欣赏,也有怀疑,还有许许多多他无法理解的情感。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理解一位虚无意志的想法。
它为何要如此谨慎?难道有什么东西逼迫着它?
别的性格不好断定,但历史中的憎恶,一定生性多疑,连一个渺小的摩闻族都会用假眼睛打量几番再做尝试。
它这一路走来,一定遭遇了诸多不可抗的意外,本源严重磨损,想要找个僻静的无主世界休养生息。
木子理惊讶的发现,当他穿越群星,来到了憎恶面前,他似乎与对方连通了心灵,能够读懂彼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