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火灾发生前消灭可燃物，这种行为注定不被人理解。在他人眼中，你这是扑灭了他们冬天存活下去的希望。

但作为先知，或者说，作为一位历史的过来人，将旧世界的遗毒彻底扼杀，才能给予新世界些许希望。

否则，历史的分量足以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历史的惯性，并非凭借少许人的意志就能扭转的。

从未来的模拟画面中，木子理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为了地位将尊严践踏在脚下之人，那份地位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被他人践踏。

众神提供的登神路是一条死路。在晶岩纪元想要登神，唯有以血肉之躯开辟荆棘大道。这注定是一种孤独且不被人理解的疯狂之举。

“我应该怎么做？”木子理急切地问道，“既然这是一场连通历史与现在的试炼，我有能力扭转时空吧？”

可谁知，那个机械音却失望地答道，“既成之事，无可更改。都到了这种地步，你难道还期望着改写历史，抹除罪证吗？你自己犯下的错，必须由你亲手了结。

这片模拟历史环境的试炼场地，只是你的内心写照与历史的结合。它只是一道用于自证心意的关卡，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你自己不也说过，一个人必须为他这一生负责吗？”

“我明白，我当然会负起责的。无论是已经彻底消亡的拉里森，还是那位从腐朽的历史中卷土重来的拉里森，当然还有我，我会处理好属于我们的一切因果，给一切画上句号的。

我想知道的是，在这个试炼里，我是否有机会面见前世的我。”

闻言，系统才稍微降低了些语调，“现在的你被摩闻族封入了祛灵冰棺中。待夜幕降临，世界壁垒的防御会在那一刻变得极为脆弱。那是外神窥视世界内部的最好机会，也是曾经那位憎恶挑选人间体夺舍的一种仪式。

从毒苹果计划启动以来，憎恶都会在世界意志的诱导下，有意夺舍高阶种族中有天赋的个体。如此一来，高阶种族体内饱含着的世界因果也能顺利转移到憎恶身上，实现天命之子的身份转换。世界意志也得以操控憎恶的命运。

在你灵魂被驱离体外，离开世界壁垒的刹那，憎恶会尝试吞噬你的灵魂，夺舍你的肉体。不要抵抗那种感觉，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木子理大概理解了这场试炼的形式。复原历史，让他以凡人之躯抵抗一位虚无意志的侵蚀。

这几乎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挑战。好在试炼并没有要求木子理一定成功，而是做出选择，证明自己的态度。

只是，他有些不理解，系统为何会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难道失败了还有代价？

当他提出内心的疑问，却遭到了系统的尖声嗤笑。

“哦吼吼，自从你合并了当今拉里森的灵魂，你的性格怎会变得如此软弱？无论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真不像一位世界之子该有的态度。如果是曾经的你，你会说，管它什么神仙妖魔，在我的地盘上，就得听我的安排。

那个能够集结旧世界各路神仙妖魔，一同打造末世方舟计划的领航者去哪了呢？那个为了延续摩闻族，连师傅都敢杀的冷血徒儿去哪了？你为了赎罪，把他杀了吗？不应当啊。要是你杀了他，你自己也会死去才对。因为你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未来抹杀历史，自己也会一同死去。以血偿血，以牙还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被一个引导系统一顿阴阳怪气，木子理也不生气。因为他确实也认识到，他的性格在合并了拉里森的灵魂之后，变得有些软弱。

可软弱不是懦弱。木子理不畏惧死亡，他畏惧的是倒在了真理的大门前，人生的最后时刻连一抹微光都无法瞻仰。

“如果我失败了，真的会死吗？”

系统若无其事地答道，“那不叫死亡，那叫回归本源。最初的憎恶会夺走你的一切，名为木子理的存在则会完全消失。

在你消失后，你的一切，都将成为当前世界线那位拉里森的助力。你所存在的突兀世界线，也会与原世界线合并。

没有什么无法理解的。虚无意志们本就是一种超脱时间线的存在，历史与未来没有明显的区分。

这也是为什么，虚无意志们会如此难缠。而世界意志为了解除危机，才想到用天命之子的角色束缚虚无意志狂暴本性的办法。

所以，如果你在试炼中死了，应该就是回到温暖的家了。”

可木子理根本没有勇气挑战曾经的那位憎恶，也自知实力不济。所以这注定是个死局吗？

他真的无法想象一个纯粹的恶人成为了天命之子，会给世界带来何等灾难。世界意志会延续下去，但世界中的生灵也一定会面临比灭亡更加可怕的灾难。

就在木子理身心困顿之际，系统提示道，“当然，没有人说过游子不可以离家出走。更没有人规定弑主是违法的。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叛逆之人行叛逆之事才符合常理。什么时候你突然变得听话了，我才会认为这个世界出了大毛病，需要启用终极对策。”

木子理不太能想象系统所说的终极对策，但从她口中，他得知希望尚存，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你猜想的没错，在这个试炼空间里，你才是唯一的主角。我有能力帮助你在遇到绝境之际，扭转时空，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但代价便是，你的自我也会变得更加薄弱，记忆更加淡薄。与之相对应的，憎恶也会受到削弱，从一个常人无法抗衡的高台上，跌落到一个落魄的世界神水平。

你必须效仿愚者，以自身的意志冲破困境，找到唯一的解法。”

“等等，你是不是在有意引导我消除憎恶的存在？这根不是一场试炼，这是杀毒！”

“作为世界的代理者，我有必要履行一位世界神的义务，并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