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你们看看你们！衣衫不整！搂搂抱抱！”她突然说话卡壳了一下，脸上也难得地飞起一丝红晕，但立刻又转为义愤填膺，
“......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趁我不在就在我家客厅乱搞？要是被邻居看见......”
这一连串指责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姜小夏心头因亲密接触而燃起的旖旎小火苗。
同时也彻底点燃了沙发上三人的反击的想法。
“张星星！”莉娅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气得浑身发抖，先前的羞涩荡然无存，
“你这个白痴外星人！还好意思说莉娅？！”
“就是啊..”秦云也像被烫到一样从姜小夏身上弹开，羞愤交加，“你那个宠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张星星震惊、谴责、仿佛看变态的目光注视下，姜小夏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厚脸皮瞬间土崩瓦解。
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在两位学姐面前虽然尴尬，但那份亲近感让她还能勉强支撑。
可在张星星这个‘外人’面前，只穿着内衣裤和袜子的模样让她羞耻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巨大的羞耻如同海啸般袭来。
“啊！”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手忙脚乱地随意拿起一个抱枕，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情急之下，她一把拽住莉娅的胳膊，整个人缩到对方身后，只露出半张通红的脸和一双写满控诉的眼睛。
秦云同样窘迫不堪，生怕外星人有什么特殊视觉器官能注意到她身上紧绷的衣物和线条。
她胸口和腰腹间被勒出来的曲线似乎在张星星若有若无的目光下变得越来越突出、尴尬。
她也‘嗖’地一声，紧跟着姜小夏躲在了莉娅身后。
此刻的莉娅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挡在最前方。
她身后一左一右紧贴着秦云和姜小夏，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瞪着张星星，目光中满是羞愤、控诉和谴责。
“都怪你！都怪你养在水池里的那个怪物！”姜小夏躲在莉娅身后，指着水池方向，
“它把秦云学姐整个吞下去了！连衣服都融得干干净净！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救出来，你居然还反过来指责我们？”
“什么？”张星星顺着姜小夏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水池边的混乱景象。
地上乱糟糟一大片，各种粘液和可疑的衣物碎片残骸被弄得到处都是。
而那只平时优雅舒展的囊藻，此刻却蔫头耷脑，触手微微抽搐，散发着萎靡的蓝光。
它那半透明的液囊似乎还在轻微地痉挛着。
“天啊！小荷你怎么了...”张星星惊呼一声。
她脸上的义愤瞬间被心疼取代，她顾不上指责三人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水池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大海葵，“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仿佛是她无辜的小宠物遭了毒手。
“哼！敢作敢当，是我干的！”姜小夏扶着莉娅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说，
“它差点把秦云学姐消化掉！还...还把学姐的衣服都...都溶解了...”
她看着张星星小心翼翼地将无精打采的大海葵往水池深处推。
“溶解衣服...？”张星星猛地回头，这才注意到秦云莉娅两人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姜小夏清凉的装扮，以及地面上被消化液腐蚀得不成样子的衣物碎片。
结合水池边的狼藉和大海葵萎靡的状态，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
“等等...你是说...”她难以置信地指着秦云，又指向大海葵，“秦云你被...小荷整个吞下去了？”
“不然呢！”莉娅气势汹汹，现在三人可谓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都怪你养的那个怪物！害得莉娅也得穿不合身的衣服...你...你刚才还血口喷人，说莉娅和她们在搞...搞什么...”
她想起刚才张星星对于三人‘搞女同’的指控，顿时涨红了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莉娅懊恼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忍不住辩解：
虽然莉娅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啦...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
不对！
呸！
莉娅才没有呢！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而且..
偷偷瞄了一眼身后正配合着她刚才的话、激烈和张星星据理力争的姜小夏。
莉娅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笨蛋人类...
绝对没有！
此时姜小夏正因莉娅突然的停顿而接过话茬，继续对张星星输出火力：
“你那个小荷那是小荷吗？那也太危险了吧？之前不仅是秦云学姐..我想去泡个脚也差点儿被袭击了...”
“就是啊！”秦云也鼓起勇气，带着后怕和委屈，
“它力气那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一下子就被吞进去了...张星星，你养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就是个普通水池想泡泡脚...”
说着，她下意识往姜小夏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能获得安全感。
而且她发现只要把对方想象成莉娅，凶起来就容易多了。
秦云的话让姜小夏脸色微变。
确实，当时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自己也会落得和学姐同样的下场。
“危险？小荷明明很温顺的！人家可是观赏植物！”张星星立刻跳起来反驳，想要维护她的外星宠物，
“它只是..对一些特定的纤维比较敏感！它是我专门搞来处理垃圾的观赏宠物！
它能自动清理水池里的植物纤维碎屑，还能产生美丽的生物荧光！既实用又美观！
而且...它只对纤维素类物质有反应...对皮肤完全无害...你看秦云不是没事吗？
就是...就是衣服被溶解了...
谁让你们人类总喜欢把植物穿在身上...怪谁啊...”
张星星的声音在莉娅和姜小夏愤怒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姜小夏听着这番辩解，越来越气。
先前因裸露而产生的羞耻感，此刻已被对秦云安危的担忧和张星星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点燃。
“什么叫没事？！”姜小夏气得顾不上遮掩身体，
“知道学姐当时有多危险吗？说什么只对纤维有反应，可它分明会主动攻击靠近的人类！你看到学姐当时有多害怕了吗？”
她甚至从莉娅身后冲了出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只穿着内衣的尴尬，指着水池边狼藉的现场：
“秦云学姐整个人都被它吞进去了！就剩下一双腿露在外面！那东西力气大得可怕，我、我用尽全力都拉不动！
学姐在它体内挣扎...呼救声越来越微弱...
这哪是什么‘温顺的观赏植物’？分明就是个会主动袭击人类的危险生物！
既然同意我们来做客，你就该负起责任来让我们知道这东西啊！”
秦云和莉娅都怔住了。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小夏。
那个平日里总是活力四射，偶尔耍点儿小聪明，带着坏笑调戏学姐，但稍被逗弄自己也会红脸的姜小夏，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站在她们面前。
莉娅注视着姜小夏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
她见过姜小夏害羞的模样、狡黠的笑容、温柔的瞬间，甚至偶尔流露出的超越年龄的成熟，但相处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
愤怒...
莉娅不傻，她自然看得出姜小夏是在为秦云遇袭感到后怕和愤怒。
只是姜小夏这原本该让她产生酸涩情绪的反应，不知怎的，突然让她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悸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她心底一根从未被触动过的心弦。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姜小夏攥紧的拳头，想要传递自己的安抚。
“姜小夏...”莉娅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温柔。
一旁的秦云更是瞬间红了眼眶，感动淹没了她，甚至涌上一股心疼。
她完全没想到姜小夏会为了她，真的和一个不明底细的外星人发火。
姜小夏表现出的那份维护，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她被吞噬的恐惧和后来的羞涩。
她再也忍不住，从莉娅身后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姜小夏，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小夏..别生气了..我..我没事..真的谢谢你...”
姜小夏被秦云抱住，又被莉娅温柔地呼唤了一声，身体微微一僵。
随后，那被点燃的滔天怒火，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
感受到秦云滴在肩头的热泪和莉娅掌心传来的冰凉安抚，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张星星被姜小夏连珠炮般的质问和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彻底震镇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姜小夏眼中真切的愤怒，又看向紧紧抱着姜小夏啜泣的秦云，以及莉娅始终紧握姜小夏的手...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她低头打量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衣物，又看向水池边散落的布料碎片，最后落在秦云和莉娅身上那两件被撑得变形的衣服上...
“我...”张星星张了张嘴，那因三人在她家‘搞事’而生出的理直气壮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愧疚和一丝慌乱。
她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声音低了下去：
“对..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她蹲下身，又心疼地摸了摸正在缓慢恢复的大海葵，这次的语气没了指责：
“它..它平时很乖的，只对掉进水池里的树枝、草屑或者...我不需要的棉、麻类东西有反应，会主动消化分解...”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我、我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拟态来的，所以和它互动时它从来没袭击过我....
我还以为它对活体会有什么识别保护机制呢，当它是基因工程的产物....”
她抬起头，看到正轻轻搂着秦云安抚的姜小夏，还有一旁脸色虽不好看但眼神已缓和的莉娅，诚恳地道歉：
“是我的疏忽...没考虑到你们可能都是它喜欢的‘食物’..
更没想到它会那么危险直接把人整个吞进去....
确实地球上也有山羊吃纸的例子...吓到你们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张星星的道歉虽然东一句西一句，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愧疚与悔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客厅里地剑拔弩张终于缓和了下来。
莉娅侧目看向身旁的姜小夏，恰巧对方也正轻拍着秦云的后背，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两人没有说话，却在眼神交汇的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姜小夏刚要迈步上前，莉娅便轻轻摇头，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下一秒，她板着小脸走到张星星面前。
在姜小夏看不见的角度，莉娅眼中闪烁起危险的鲜红色光芒。
她把自己攥紧的小拳头轻轻抬起。
“干、干嘛...”张星星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她可没忘记上次挨这个，虽然看起来没威慑力，但莉娅那劲儿是真的不小：
“你想怎么样？要我给你们下跪吗？那也行。”
“谁要看你个外星人下跪了！真是的...”莉娅没好气地挥挥手：
“你给莉娅还有她们赔衣服！衣服！”
张星星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行行行！早说啊！赔！一人一套！我赔还不行吗！这就给你们弄...”
在莉娅的‘真理威慑’下，她不想赔也由不得她了。
莉娅转身时，正对上姜小夏含笑的眼神。
她点点头，无声地用唇语道：“谢谢莉娅学姐...
然后她轻轻的拍着秦云的后背，声音变得柔软：
“没事了，没事了....”
莉娅慌忙别过脸去。
看着姜小夏从暴怒状态重新恢复温和的模样，虽然衣冠不整，但莉娅心里那莫名的悸动却更明显了。
那前所未见的姜小夏的反差一面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那种激烈、外向、甚至带着进攻性的模样，不仅让莉娅感到惊讶和新奇，甚至意外地...
有点儿帅？
这个念头让莉娅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通红的小脸，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罪魁祸首身上。
“哼！知错能改还算有救。”莉娅双手叉腰，努力维持着谈判代表的气势，
“莉娅的针织衫，秦云那一身的运动服，还有姜小夏的...呃..全套！总之都要赔！现在！立刻！马上！”
说完，像是想得到夸奖的小孩儿一样，又偷偷瞥了一眼姜小夏。
“好好好，别吓唬我了，马上安排！”张星星指着沙发，“你们坐那儿等着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飘向客厅。
姜小夏牵着秦云的手，等莉娅汇合过来时，突然凑到她耳边。
温热的气息带着放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若有似无地擦过莉娅敏感的耳朵：
“莉娅学姐真可靠呢。”
这简单的夸奖像一颗小小的火星坠入干草堆，瞬间燎遍莉娅脸颊，让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再次卷土重来。
“笨、笨蛋！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她手忙脚乱地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莉、莉娅只是不想看到那个白痴外星人继续嚣张而已！才、才不是为了你们！”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刚才姜小夏挺身而出的样子，还有现在这句带着温度的耳语，像两股交织的电流，在她心里乱窜，搅得她心慌意乱。
秦云从姜小夏怀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莉娅：
“就是很可靠啊...”
“吵死了！”莉娅红着脸一个箭步冲向沙发。
等到三人在沙发上坐好，张星星悬停在她们面前，缓缓抬起双手，掌心相对。
蓝色的头发又一次泛起光芒，虽然这会儿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接着，一股微弱的嗡鸣声响起，一道道彩色的虹光从房间中心的‘太阳’中飘出，在她身边汇集。
“看好了，这可是外星科技。”张星星一边操作一边嘟囔。
虹光在她操控下流转变幻，那些光芒迅速凝聚、塑形、拉伸。
短短十几秒，三套崭新的衣物便凭空浮现在她身边的空中：
莉娅的修身黑色针织衫和牛仔裤；秦云的运动休闲套装及贴身衣物；姜小夏的T恤牛仔裤。
“啊..”姜小夏下意识捂住嘴。
尽管还在为先前的事绷着脸，眼底却又一次亮起惊叹的光芒。
不管看几次这种无中生有、凭空造物的‘神迹’，都让她感觉非常神奇。
三人拿到张星星递来的衣物后，轮流去洗手间更换。
见张星星认错态度诚恳，又已经做出了赔偿，姜小夏换好衣服出来后，语气缓和了不少：
“张星星，你之前说变不出食材，现在这些衣服倒是变出来了。怎么不开个服装店？这可是无本买卖。”
张星星见她消了气，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翻了个白眼：
“想得美！这些衣服是用公寓里的‘自由材料’配额通过分子重组制造的。
补充这些微观粒子贵得很，比地球上的布料贵多了！
厨房那些锅碗瓢盆、地上的碎布片还有那些没吃完、没用完的食材我都能回收再利用，但给你们做的衣服被带走就是永久消耗...还开店？亏死我算了！”
“原来如此...”姜小夏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说的回收厨房是这么个事..好...好抠门的外星科技..”
“这叫资源优化！”张星星没好气地反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把小荷搞成那样的？它平时就是吃再多树枝树叶也不会那样啊...可皮实了。”
姜小夏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是学生物的嘛。看过论文说很多海洋生物虽然会利用酸碱物质，但对酸碱平衡特别敏感[1-7]。
我看它把学姐吞进去后，通过衣服的水解反应判断它体内是酸性环境。
就想加点醋或柠檬汁让它失衡...果然奏效了。”
“...柠檬...”张星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行啊姜小夏，虽然方法粗暴了点...下次我去宇宙集市问问有没有更皮实的品种...”
“你还想有下次？！”莉娅也换好了衣服，立刻呛了她一句。
“没有没有..再也没有了！”张星星连忙后退，
“我等会儿晚上下班回来就立刻立个超大的警告牌‘内有猛藻，生人勿进！’好吧？”
“哼！这还差不多！”莉娅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