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菈从马车上轻轻跳下来，胸前因为惯性晃了晃，连带着人也有点小晕。
记忆中的里尔堡，是这样子的吗。
作为边境小镇，整个区域的生活环境自然算不上好，用地广人稀来形容一点也没错。放眼望去，平地上的屋舍确实多，但不是每一间房里都住着人，反而空的更多，房屋本身更是简陋而破败。
艾菈以前来过一次，视察边界线嘛，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她刚刚成为魔王不久，胸怀大志，意气风发。
不过现在胸怀依然很大就是了……
“感觉这里好荒凉，也没什么人防守。”零看了看远处，“真担心敌人打过来，恐怕会被轻易地占领。”
艾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忍住：“应该不会的。”
其他人目光好奇地望过来。
“有一次我在魔王写的书信里看到，他吩咐这里的魔族驻军，里尔堡易攻难守，与其将它打下来，不如保持骚扰战术，让它变成一个给人族王国持续放血的口子。人族不可能主动放弃里尔堡，所以只能吞下这杯毒酒。”
这就是我当初的惊世智慧，厉害吧！
“啧。”莉娅嫌弃地咂了下嘴，“魔王果然是个奸诈狡猾的邪恶之徒。”
艾菈嘴角一抽。
不是你但凡说个聪明呢，能不能稍微客观一点？
薇娜不知道想到什么，吃吃地笑起来。
只有零认认真真做好了工作，去前方打探一圈，回来对众人说道：“这里没什么问题，里尔堡的领主带人在前面等我们。”
塞蕾丝点头：“出发吧。”
车队缓缓前行，走过没有炊烟的田野，穿过破败无人的房屋，低矮的领主堡就在前方不远。
艾菈回到马车上，反正马也在走，不坐白不坐。
同样上车的还有莉娅和薇娜，前者在车里整理了一下仪式用具，准备等会儿给晚饭祈祷。后者和艾菈一样，单纯不想费劲。
塞蕾丝在最前面领着车队走，冷静的眼神扫过四周，略有疑虑。
零随意跟在某一辆马车旁边，情绪有点小低落，因为她刚才探路的时候没看到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不好。
“欢迎欢迎，王都的各位远道而来，特备此薄礼，为诸位接风洗尘！”
艾菈推开车窗户，看见前面有个富态的胖子站在那儿，旁边还带着一群下人，端着金灿灿的礼物和珠宝。
“他是本地的领主，名字就叫里尔，他们家族所有人都叫里尔，儿子是小里尔，他爹叫老里尔。”
哦哦，原来如此……等下，谁在说话？
艾菈找了一圈，才发现零就在自己这辆马车的窗户下面。
“犒劳就不用了。”塞蕾丝上前说道，“我们只需要食宿，你应该接到通知了。”
“对，是的，接到了，我一定配合，那各位请进？”
堡内烧着炉子，称得上温暖又舒适，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
莉娅第一个坐上去，开始祈祷赐福。
趁着这个时候，塞蕾丝忽然说道：“里尔领主，我需要看一下你收到的公文通知。”
身形富态的男人神色一愣：“请问这是何意？”
“例行检查罢了，我要确保你收到的是王都发出去的原件，以免中途被人调换。”
“……明白了，你们先行享用，我这就去找。”
话是这么说，可直到大部分少女都用过晚餐之后，里尔才拿着文书匆匆赶来。
“就在这里，给。”
塞蕾丝接过来展开一看，整封文书皱巴巴的，像被揉成一团过了，上面还有一些污渍。
不过内容上可以确定是原件。
“我不知道文件要检查，看完以后就随手放着了……对了。”里尔问道，“文书上说各位只有四个人，请问那位粉头发的小姐是？”
正在啃烤馍的艾菈抬起脑袋，鼓着小香腮眨眨眼睛。
粉毛大雷，是在说我吗？啊不，好像没说大雷……
“我们自己内部人员调整，不用向其他人报备。”塞蕾丝收起文书，冷淡回应，“不要问与你无关的事。”
里尔悻悻地笑了下：“各位好好享用，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领着手下退去。
薇娜拿着叉子在桌上戳了戳：“他想转移话题。”
用主动发问来转移话题，很有用，但是有点刻意。
“零。”塞蕾丝把杀手少女叫过来，对着她耳语一番，“你去……”
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餐，当地特色的烤馍让艾菈啃了好久，成为餐桌上倒数第二个吃完的人，仅仅比超淑女的莉娅快一点点。
吃饱喝足，回房间睡觉了。
客房都在二楼，艾菈要了一个最边上的位置，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直接看到窗外。虽然这个角度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明亮的星星，但可以眺望另一边的天空。
边境线的另一边，苍狼雪原，这个名字是自己取的，表达了对风烈等人的信任和期许，没想到竟换来这种结果，令人感叹。
话说起来，那叛徒正打算做什么呢？
心里想着事，眼睛迷迷糊糊地闭上了。
然后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
“是我，快起来。”塞蕾丝在门外说，“有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
艾菈揉着睡眼爬起来，打开门走下楼一看，只见里尔被五花大绑跪在那儿，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匕首。
“从里尔堡外围走来，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不见人影，晚饭时间没看到一缕炊烟，田野间只有杂草，连野花都看不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塞蕾丝开口说道，“里尔堡已经被狼首攻陷了。”
“我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想通过地道离开。”零手中的匕首舞了个剑花，“当场抓获。”
里尔面如死灰，小眼睛挤成了一块儿，带着哭腔念叨：“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这么做它们会杀了我……”
艾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显然，自己的“死讯”传出不到一个礼拜，风烈就公然违反了她的撕破伤口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