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舜道。“萤轲刚拿到米斯特汀,现在风声正紧,他不会着急派人修复魔法通道的,那极有可能走漏风声。所以,我们有得是时间,反倒是一直站在这里让我比较担心。我已经开始觉得身上被画了个标靶一样了。赶快行动起来,不管是破坏,还是杀人都可以。总之,别无所事事的傻站在这里。”
他说得当然很有道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也未必会比做一堆错事来得安全。于是我把烦恼通通抛到脑后,开始向街尾走去,一步步接近艾思蒙仓库。舜有如垃圾场的野狗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旁,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四周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也没有任何展开灰翼的家伙从天而降。
艾思蒙仓库的正面是一面很长的高墙,其上没有任何店名或招牌。艾思蒙并不喜欢打广告,他认为只要对方没听过自己的名号,那就根本没资格跟自己做生意。
我向仓库前门走去,一路上瞪大了双眼,随时准备闪避或逃命。这座仓库配置了极其强大和多样的魔法防护措施。从简单的毁灭系魔法到复杂的诅咒系魔法应有尽有,它们在资深魔法师的编制下,组成了一道守护着整间仓库的巨大魔法阵。从来没有任何胆敢进来偷东西的人能够活下来说嘴,不过这个事实并不能吓阻其他想要尝试的人。毕竟,这里是弗林。
传说仓库大门是六寸厚的矮人秘钢所建,内置加持了高阶守护系魔法的秘钢锁。所有的窗户都是向魔法师工会定制的炼金玻璃,这种玻璃要比普通钻石坚硬的多。艾思蒙对于安全感有一种特殊的需求。
当然,这些所谓的防御措施在弑灵帕克眼中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如果艾思蒙有点脑子的话,他应该已经封闭整个仓库,然后找地方躲起来了。”舜说。“果真如此,我们要怎么进去?”
“见机行事啰。”我试图以一种很有信心的语气说道。
“啊,是了,”舜道。“见机行事。冷酷无情的暴力冲突。我心情突然变好了。”
“不幸的是,”接近门口之后,我开口说道。“看来被人捷足先登了。”
走近一看,仓库显然曾经遭受攻击。好几扇窗户都被打烂。由于窗户用的是炼金玻璃,要打烂成这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楼的外墙上有一个大洞,要不是让魔法炸出来的,就是让某颗愤怒的拳头打出来的。拥有守护魔法保护的六寸钢门已经让人从门框里扯了下来,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远方的街道上,形状扭曲,不成门形。
看到这一幕我几乎就敢断定,那道守护着整间仓库的魔法阵恐怕也已遭到破坏而丧失了应有的作用。
我十分小心地闪到门洞旁边,舜抬起刀跟在我身旁。我探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于是慢慢地走入接待大厅。
我一直都为自己的直觉感到自豪。因为当我踏进大厅后,丝毫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或是其他任何带有侵略性的气息向我袭来。魔法阵果然被破坏掉了。
就在这时,舜忽然闪到我身前,身边的六色魔法光团开始高速旋转,他左右快速的转着头,观察场地的同时又极度渴望发现任何可供攻击的目标。
面对暴力冲突的可能性,舜突然变得异常兴奋。
大厅之中凌乱不堪。除了用于照明的油灯和火盆,所有家具通通被人打烂。昂贵的地毯绉成一团,仿佛被一整个军团践踏过一样。墙上布满了孔洞跟爆炸的痕迹,角落的盆栽散落一地。
如果没有血迹的话,如此全面性的破坏其实还蛮滑稽的,只可惜大厅里到处都溅满了鲜血,起码有几十升(体积单位)之谱。
地毯完全被血浸湿,我们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血滴溅起的声响。墙上也都是血,有些是喷上去的,有些是抹上去的,还有好几个血手印。血滴自家具跟天花板上不断滴下,我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人的血喷到天花板上去。我绕过天花板上的血迹,小心穿越大厅,然后看向舜。
“要不是你明明跟我在一起的话,我绝对会认为这是你的杰作。”
舜不悦道:“不,这是弑灵帕克的手笔。我杀人手法专业,不像他这么……疯狂。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吗?血很多……但是却没有半具尸体。他把尸体拿去干什么了?还有,墙上这堆宗教玩意是干什么的?”
他说着指向墙上的许多镶嵌画。这些画的主题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生命女神信徒殉教的死法,而且都特别强调受难的残酷手法跟大量的血迹。每一幅画下面还刻有标语。“趁你还有机会的时候赶快祈祷宽恕。”“不信神者不会得到宽恕。”“教会之道是唯一正道。”“你今天杀过异教徒了吗?”
“激进份子。”舜说。
“我上次来找艾思蒙的时候还没有那些东西。”我说。“他信仰的是利益,不是神谕。我猜是因为十字军团买的装备太多,所以他干脆把整间仓库租给他们使用。显然……他们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我真好奇到底十字军团跟他买了多少装备?”
舜说:“他难道不知道对方打算攻打弗林?”
我耸肩:“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重要的是对方事先付款就好了。反正十字军团一定会找人买武器,艾思蒙没理由把生意让给别人。”我看了看四周的血迹跟破坏。“米斯特汀必须为很多灾难负责。赫伽罗说它会引来邪恶。”
舜看着我:“赫伽罗?”
“我们的客户。”
“喔,对。发生了太多事,我都差点把他忘了。那么,我们现在往哪走,菲斯?”
“我想我找到线索了。”我说。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前方的楼梯入口处被人以鲜血画了一个大箭头。“这道楼梯通往三楼的办公室。我们最好快点上去。弑灵帕克在等我们呢。”
“太好了。”舜说。
我们跟着墙上的箭头指示走上了楼梯。位于墙壁两侧的悬挂式油灯将整个楼梯照的异常明亮。舜走在前面,手握利刃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的惊喜,只看到更多的破坏跟血迹。从血迹的量跟凝结的程度来看,不久之前这里曾死过很多很多人,不过却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墙上的血箭头一直将我们领到三楼后方的一间小办公室前,办公室的大门横躺在地。舜跟我越过地上的房门,走入办公室中。房里的廉价家具都还完好如初,只不过墙上满满地溅了一大片血迹。血迹之旁有一个镶入墙面的铁柜子,柜门此刻已经躺在旁边的地上。坐在办公桌后面研究着柜子里的文件的正是弑灵帕克。他到此时都没有抬头看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