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原本就紧张不安，此刻更是差点情绪爆发，“你还能把那个家伙交易死不成？”
她死死盯着风雪中不断追赶上一个又一个孩子，然后将他们送入口中的那个庞大身影，忍不住死死攥紧了拳头。
而被风雪阻隔的另一个方向，戈弗雷正与一名头生双角，长着暗红肉翅的恶魔对峙着。
对方的身上不断溢散着极为恐怖的毁灭气息，这使得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听着被寒风带来的惨叫声，戈弗雷的眼睛都快红了，知道自己必须要动手了。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那些孩子！
下一瞬，他动了，仿佛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只恶魔奔袭而去。
......
萧潋音闻言忍不住笑了，她没有一丝犹豫便应了下来：“能，只要你想，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
“砰砰——”
“砰砰——”
莉莉安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着，哪怕知道是假的，可对于因为无力而面对一次次失去与抛弃的她来说，萧潋音的回答又是何等的诱惑。
她仿佛已经明白了身为神庭审判长的阿撒兹勒，究竟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堕落了。
“不！”
“我拒绝！”
莉莉安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咬着牙拒绝道。
到最后不是坚持与信仰拯救了她，而是恐惧，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她，只要答应了那个家伙的条件，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是吗？”萧潋音平静地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莉莉安猛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涌上一股无名之火，既是对自己胆小怯懦的不甘，又是对萧潋音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愤怒。
“反正他们总是要死的。”
“与恶魔做交易会有什么下场，你身为恶魔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她的声音有些冷，一边强行抑制着自己心底的欲望，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逃离这里的机会。
寒魔虽然已经走远了，但前方被风雪遮蔽的地方却隐隐带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走那里吗？
萧潋音见自己无论说了多少次自己不是恶魔她都不信，不禁打定了主意再遇到危险就用强，于是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理她。
而莉莉安干脆就是当她不存在。
就在莉莉安还在犹豫的时候，赛薇娅已经站起了身，她拉着莉莉安也站了起来，然后迈步迎着前方的风雪走去。
“赛薇娅......”
莉莉安没有动，被她拽得踉跄了下。
她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莉莉安，以为莉莉安只是惊吓过度，于是便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莉莉安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了：“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赛薇娅扭头看向前方，那里的路被积雪覆盖，空中也飞舞着漫天雪花与被风卷起的冰沙。
她只能看清眼前的一小片空间，再往远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然而此刻，她们除了继续往前又能去哪里？
留在原地也只是等死罢了。
“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赛薇娅的声音被风雪掩去，但莉莉安却听懂了赛薇娅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瞬，握住赛薇娅的手，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走在了赛薇娅的前面。
“你......”
赛薇娅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默默闭上了嘴。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风雪深处走去。
“我不想再走在后面了。”莉莉安像是在解释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如果这一次我们两个注定要死去的话，就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吧。”
“莉莉安......”
“嘘——听我说就好。”
莉莉安打断了赛薇娅的话。
或许是知道了此行大概率无法再安然无恙，她就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连语气都变得轻松了些。
“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太难熬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有人关心，也没有关心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个喜欢的男孩子，羡慕你有个喜欢你的男孩子。”
“但好在，没过多久你们两个就闹掰了。”
莉莉安说着耸了耸肩，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赛薇娅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又或者注意到了，却依然如实诉说着。
“那个时候我除了有些生气，替你感到不值外，同样还有些欣喜。”
“我想着，这样你就不会抛下我了。”
“结果谁知道你心里竟还念着他，就连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
她说着撇了撇嘴，好像有些不满。
小赛薇娅闻言不禁小脸一红，根本没想到居然说过梦话。
“不过也好，”
莉莉安接着问道，“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等离开教会以后，你打算做些什么吗？”
赛薇娅迟疑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嗯。”
“你说要成为圣教骑士，成为圣教骑士是为了加入不死军团，你想加入不死军团，然后站在他的面前，亲口问一句为什么。”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恨不得冲到圣城，一把掐死那个混蛋。”
“可是后来，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努力，一起成为圣教骑士，一起加入不死军团。”
“到那时，即便你依然爱着那个混蛋，也绝对不会轻易丢下我，丢下那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同伴了。”
莉莉安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哽咽。
她说，她不想死，也不想再一个人活着了。
赛薇娅叹了口气，除了小声地安慰，也再无他法。
冷风迎面吹过，赛薇娅用鼻子嗅了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被寒风带着吹到了她们的身边，这是一个警兆，预示着前方的危险。
就连莉莉安都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前方，即便那里风雪弥漫，她们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风雪中飞了出来，二人惊慌躲避。
接着便看见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如同破烂的布娃娃一般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迹瞬间洇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