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在面前化为灰烬,夏小婵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色苍白起来,瞳孔颤抖地看向师兄。
她从未想过夺走别人的性命。
她也不清楚,是掌中火威力太强了,还是自己面对的敌人太弱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夏小婵手足无措地茫然站在原地,耳边传来阵阵嗡鸣声,眼前一切缓缓陷入一片黑暗里。
“小婵!”
林辞清冽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只大手,在黑暗中紧紧抱住了她,将她拉了出来,
“你做的没有错。”
“这些都是亡命徒,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血,没必要可怜他们。”
“而且,是他们先下死手的,你若是比他们弱小,你觉得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听了这些话,夏小婵稍微好受了一点,她抬起手背,抹去眼角的湿润后,用力点了点头。
“师兄,婵儿明白了。”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中,只剩下师兄那让人安心的背影。
另一边。
林辞用余光瞥见,那堵住他们后路的精瘦老板,突然转身窜了出去。
“想逃?”
林辞冷声。
斩草除根……额不,除恶务尽的道理,身为玄幻网文爱好者的他,又怎会不明白。
然而,就在林辞刚想追上去的时候,只见那精瘦老板身形一沉,却是像土地公一般,直接钻进地下。
我靠,人怎么没了?
难道是遁地术……
林辞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散修竟然还会法术,这下可怎么追?
关键遁术自己也不会啊……
林辞纠结地皱了皱眉,小婵还在旁边看着,如果就这么让人跑了,他还怎么维护人设?
很快,林辞灵光一现。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飞剑,对准了敌人消失的位置,往前大概几百米之外的地方,将飞剑丢了过去。
“咻——!”
在金丹境肉身力量加持下,飞剑脱手的瞬间,甚至产生了音爆!
强劲的气流,将地上的落叶都卷飞起来,眨眼功夫,那道剑光便扎入地面,齐根没入泥土之中……
安静一会后。
小婵呆呆地眨眨眼睛,看向没有后续动作的师兄,小声地问:
“师兄……他人呢?”
“已经死了。”
林辞平淡道,“他以为遁入土中就能绕过耳目,殊不知,我的神识已经锁定了他……”
“小婵,跟我来,给他们收尸吧。”
夏小婵闻言,面色一青,烧成灰的还好一点,但一具完整的尸体?
“师兄,我……我不敢看,不去了行吗?”
行,太行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也是,你第一次杀人,心里肯定不好受,就不要再见血了,你先去前面等我,我处理了这边就过去。”
“嗯嗯,谢谢师兄。”
师兄对我太好了……
夏小婵心里一松,慢慢向前方走去。
等她走远,林辞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机智。
飞剑当然是随便扔的,他哪会什么神识索敌的手段,又怎么可能知道敌人在哪……
都是做做样子的。
虽然让对方逃走了,没有做到除恶务尽,但想必这群乌合之众,都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哪怕有人死了,也没有谁给谁报仇的说法。
再加上那老伙计吓破了胆,又怎么敢回来寻仇?
林辞来到飞剑落地的位置,撸起袖子,将手臂深深插进土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剑柄。
唉,要是自己会御剑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林辞想着,手上一用力,便将飞剑抽了出来。
紧接着,
他的视线,落在被新鲜血迹沾染的剑身上。
难道说……
很快,像切豆腐块一样,林辞用飞剑三下五除二地挖开脚下泥土。
一个土坑被挖了出来。
而就在土坑下,那精瘦散修横躺在那里,脑门正中心有道前后贯穿的伤口,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好像、应该是有点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别告诉我,随手扔了一剑,就正好命中,给对方人杀了?
林辞难以置信地看着坑里的尸体,眼神恍惚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
“呕~”
这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
小婵在前面等了林辞很久,却还没见回来,慢慢有些不放心。
一阵风吹过,卷起落叶,窸窸窣窣的响起来。
小婵吓一哆嗦,她害怕是那些散修还有同伙,就想着再回去找找师兄。
而就在这时,她终于看见了林辞走来的身影。
“师兄!”
小婵赶快跑了过去。
林辞衣角挂着尘土,手上还沾着少量血迹,他走到不远处的河边洗了洗,然后用小婵递来的手巾擦干:
“那七个人的尸体和骨灰,我都埋掉了,回去吧。”
“嗯,谢谢师兄。”
小婵轻轻点了点头。
她很感激,师兄同意没让她参与处理后事。
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六个人死在自己手中,虽然直接烧成了灰,死相的并不血腥难看,但他们死前那痛苦扭曲的身影,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那些强大的、身居高位的大能,哪个手里没有几条魔修性命?
但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第一次杀了人这种事,难免有些心理阴影。
夏小婵看向林辞,只见师兄面色如常,还是那么让人心安。
“师兄……”
夏小婵握着林辞手掌,轻轻开口。
“嗯?”
“你第一次不得不杀人,是什么时候?”
林辞:就在刚刚。
当然不能这么说:
“在我八岁的时候。”
“那一年,我被师尊接引,成为他座下弟子,然后在回宗途中遭遇魔修袭杀……”
林辞讲了原主日记里的一个故事,那也的确是“他”第一次杀人。
只不过原主的日记十分简洁,而古字林辞也认不全,所以在日记的框架上又添油加醋一番,让这件事更为详细了。
而听了师兄的故事,小婵感觉心中不适又缓解了很多。
“那师兄,你手刃哪个魔修后,难受了多久?”
“我不难受的。”
林辞随口道,“人和人体质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只知道必须这么做,否则死的就是自己,所以没有什么不适感。”
“原来如此,不愧是师兄。”
小婵崇拜的看了看林辞,接着抿了抿嘴唇,仿佛想到什么,脸颊微红:
“师兄,今天晚上……婵儿能去你房间睡吗?”
“我一个人,可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