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他还在CBD写字楼的消防通道里吞云吐雾，对着手机屏幕骂骂咧咧。甲方爸爸凌晨三点发的消息，红得像催命符：“方案再改改，要修仙者渡劫时的苍茫感，但又得有奶茶店的温馨，你懂吧？”

懂个屁。林默猛吸一口烟，把烟头摁在垃圾桶上——然后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失重感持续了半秒，后脑勺重重磕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鼻腔里灌满了铁锈味的热风，沙砾像细小的刀片，刮得脸颊生疼。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戈壁里，天是烧红的铜，地是烤焦的铁，远处的风卷着黄沙，像无数条黄色的蛇在扭动。

“操……这是哪儿？”林默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刚吐出几个字，就被一阵粗嘎的笑打断。

三个汉子骑着瘦骨嶙峋的马，正慢悠悠地绕着他转圈。领头的刀疤脸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皮甲，腰间别着柄锈得能当古董的铁刀，刀鞘上还挂着半片干枯的狼尾巴。他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打量林默，眼神像在看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

“这小子穿的啥？红配绿？唱戏的？”刀疤脸嗓门洪亮，震得林默耳朵嗡嗡响。

林默这才低头看自己——印着“公司年会最佳员工”的红色卫衣，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限量版运动鞋，鞋跟还沾着CBD昂贵的大理石地砖灰。在这片土黄色的戈壁里，确实扎眼得像个移动的红绿灯。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炸响一阵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吓了他一哆嗦：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稳定，信仰修仙系统正式绑定。】

【当前宿主：林默。】

【修为：无（评价：比戈壁滩上的骆驼刺还脆弱）。】

【可观测信仰值范围：5米。】

【新手福利：解锁“真实情绪透视”——可查看5米内生物对宿主的实时信仰值（正值为认可/敬畏/信任，负值为厌恶/怀疑/敌视）。】

林默懵了。系统？信仰值？这是穿越剧的标配剧本？他试着眨了眨眼，眼前果然凭空飘过几行绿色的小字，像游戏里的NPC状态条——

刀疤脸头顶：【赵虎，练气三层，对宿主信仰值：-15（极度厌恶，觉得是累赘）】

左边瘦猴脸头顶：【李三，练气一层，对宿主信仰值：-8（怀疑，觉得是沙盗探子）】

右边矮胖子头顶：【王二，练气二层，对宿主信仰值：-3（纯粹觉得傻，想笑又不敢）】

“负的？”林默下意识念出声，赵虎立马瞪起了眼，翻身下马，一脚踹在他腰上：“你嘟囔啥？是不是在骂你虎爷？”

剧痛让林默蜷成了虾米，他看着赵虎头顶的数字“唰”地跳到-25，心里骂娘的同时，又觉得这系统还挺靠谱——至少把对方的敌意标得明明白白。

“说！你是哪个沙盗窝的？”赵虎蹲下来，铁刀的刀尖在他脸颊前晃悠，锈迹蹭得他皮肤发痒，“黑风滩这地界，除了我们石镇的人，就是沙盗的杂碎！”

林默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冒烟。他得编个靠谱的身份，地球的身份证肯定不好使，说自己是修仙者？看赵虎这打扮，怕不是连筑基期都没听过。他眼珠一转，盯着赵虎腰间那半片狼尾巴，突然有了主意。

“大哥！我真是良民！”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我老家在东边，叫地球村，昨天晚上睡觉梦见个白胡子老头，说我有仙缘，一睁眼就掉这儿了，连双备用鞋都没带！”

赵虎皱眉，刀尖又往前递了递：“地球村？没听过。编瞎话也不打草稿？”他头顶的数字跳到-30，旁边的李三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刀：“虎哥，别跟他废话，直接砍了省心，省得带回镇里浪费粮食。”

【李三，对宿主信仰值：-15（杀意渐起）】

林默心脏狂跳，求生欲瞬间拉满。他突然想起自己裤兜里还有个东西，急忙挣扎着掏出来——那是他加班时用来提神的薄荷糖，铁盒子被摔得变了形，但还能打开。

“大哥你看！”他举着糖盒，倒出一粒绿色的薄荷糖，对着太阳晃了晃，“这是我们村的‘清心丹’，含一粒能提神醒脑，比你们这儿的安神香管用十倍！”

赵虎盯着那粒糖，又看了看林默手里的铁盒——这玩意儿光滑坚硬，上面还印着他看不懂的花纹（其实是薄荷糖的品牌logo），不像凡物。他犹豫了一下，没接糖，反而一把抢过铁盒，翻来覆去地看，还用牙咬了咬。

“这铁片片倒是结实。”他嘟囔着，把铁盒揣进怀里，又看了看那粒薄荷糖，“这丹……真能提神？”

林默赶紧点头：“那当然！我们村的小孩背书犯困，含一粒能熬到天亮！”他心里补充：前提是别齁死。

赵虎狐疑地捏起薄荷糖，丢进嘴里。三秒后，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睛瞪得溜圆：“我操！这啥玩意儿？凉得钻脑子！”

李三和王二都看傻了，赵虎咂咂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嘿，还真带劲！比张瞎子的草药管用！”

林默盯着他头顶的数字——原本-30的绿色小字，正一点点往上跳，最后停在了【-5（怀疑减弱，觉得有点用）】。旁边的李三头顶也变成了【-3（好奇）】，王二则是【0（中立，想尝尝那“丹”）】。

【叮！检测到目标对宿主信仰值提升，新手任务触发：获得1点正面信仰值。】

【任务提示：让至少一人对宿主产生认可/信任等正面情绪。】

【任务奖励：过期矿泉水*1（温馨提示：饮用后有30%概率获得“窜稀”debuff，信仰值+0）】

林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奖励还不如不给，过期矿泉水？窜稀套餐？他正腹诽，赵虎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拍石头：“行吧，看在你这‘清心丹’还有点用的份上，带你回石镇。要是敢耍花样，虎爷我把你剁了喂沙狼！”

他头顶的数字又跳了跳，变成了【-2（基本接受，但仍有防备）】。

林默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却被赵虎一把拎起来，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他脸朝下，看着戈壁滩飞快地往后退，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喊道：“大哥！能放我下来自己走不？我晕肩！”

赵虎嗤笑一声：“省点力气吧，离石镇还有二十里地，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走回去得被晒成肉干。”

林默不吭声了，开始琢磨这所谓的“信仰修仙系统”。按字面意思，信仰的人越多，修为越高？那岂不是得去当网红？不对，在这修仙世界，可能是当神棍？他想起赵虎刚才吃薄荷糖的反应，突然觉得，或许把地球的东西“包装”一下，能忽悠……啊不，能获得信仰值？

正想着，赵虎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望向远处：“不对劲，有沙狼的味儿。”

李三和王二也立刻拔刀，脸色凝重。林默被放下来，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沙丘后面，露出了十几对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似的闪烁。

【赵虎，对宿主信仰值：-10（觉得是累赘，怕他拖后腿）】

【李三，对宿主信仰值：-15（认为是他引来的沙狼）】

【王二，对宿主信仰值：-10（害怕，想把他推出去喂狼）】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刚缓和点关系，就来这么一出？他手无寸铁，修为还是“无”，真被推出去，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赵虎低吼一声：“李三王二，护着点这小子，别让他死了——他那‘清心丹’还有用。”说完，他挥舞着铁刀冲了上去，刀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砍翻了最前面的一头沙狼。

沙狼的惨嚎声瞬间引爆了兽群，十几头沙狼蜂拥而上，体型比林默在动物园见过的狼大一圈，皮毛是沙黄色的，獠牙闪着寒光。李三和王二背靠背站着，勉强抵挡，嘴里还在喊：“小子！躲远点！别碍事！”

林默确实想躲，但他发现自己脚软得动不了。他盯着那些扑上来的沙狼，突然发现它们头顶也有字——【沙狼，对宿主信仰值：-50（饥饿，视宿主为食物）】。

“负五十？这仇恨值拉满了啊。”林默苦笑，眼看一头沙狼绕过李三的刀，直扑他面门。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开了狼嘴，却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沙狼落地后转身，又朝他扑来。林默眼疾手快，抓起身边一块石头，闭着眼砸了过去。

“嗷呜！”

一声惨嚎响起。林默睁开眼，只见那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沙狼的鼻子。沙狼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看起来委屈又滑稽。

赵虎刚好解决完身边的沙狼，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头顶的数字跳成了【0（惊讶）】。李三和王二也看傻了，手里的刀都慢了半拍。

林默自己也懵了。这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啊！

就在这时，又一头沙狼扑了过来。这次林默有了经验，连滚带爬地躲开，顺手抓起赵虎刚才砍断的狼腿骨，抡圆了砸过去。

“砰！”

狼腿骨结结实实地砸在沙狼的脑袋上，那头沙狼晃了晃，倒在地上不动了。

赵虎看得眼睛都直了，头顶的数字蹭地跳到了【+5（有点佩服，这小子运气不错）】。

【叮！恭喜宿主获得赵虎5点信仰值！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过期矿泉水*1已发放至系统背包，可意念提取。】

林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赵虎一把拉起来：“行啊小子，看着瘦，手脚还挺利索！走，趁剩下的狼吓跑了，赶紧回镇！”

他被赵虎拽着往前跑，耳边是风声和赵虎的喘气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沙狼果然没追上来，大概是被刚才那两下“暴击”打懵了。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土黄色建筑，像一群趴在地上的土拨鼠。赵虎指着那里，喘着气说：“看，那就是石镇。”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镇外围围着一圈简陋的木栅栏，上面还挂着不少风干的狼骨，镇口有两个穿着皮甲的守卫，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快到镇门口时，赵虎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那个薄荷糖铁盒，塞回给林默：“这玩意儿还你，到了镇上别乱说话，镇主问起，就说你是我捡来的游方郎中，懂？”

林默接过铁盒，点点头：“懂懂懂，游方郎中，专治头疼脑热，还会做‘清心丹’。”

赵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3（认可，觉得这小子还算机灵）】。

进镇的时候，守卫拦住了他们，上下打量着林默，眼神里满是好奇。林默学着赵虎的样子，挺胸抬头，尽量显得镇定。他看到守卫头顶的数字是【0（中立，觉得陌生）】。

穿过栅栏门，林默才算真正踏入了这个修仙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石镇比他想象的要大，土坯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街道是黄沙铺成的，坑坑洼洼。路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粗布衣服，皮肤黝黑，眼神警惕，看到赵虎带着个陌生人，都停下脚步打量。

林默的视线里，瞬间飘满了绿色的小字——

【镇民甲，对宿主信仰值：-2（好奇，有点排斥）】

【镇民乙，对宿主信仰值：0（中立，事不关己）】

【小孩丙，对宿主信仰值：+1（觉得他衣服好看，有点喜欢）】

林默心里一动，对着那个小孩咧嘴笑了笑。小孩愣了一下，躲到娘身后，偷偷探出脑袋看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2（觉得他和善）】。

“别乱看，跟我来。”赵虎拽了他一把，把他往镇中心带。

走了没几步，林默就看到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镇中心的空地上，立着一尊约莫三米高的石像，石像雕刻的是个看不清脸的人形，手里举着一个水罐。不少镇民正跪在石像前，手里捧着陶罐，嘴里念念有词。

他好奇地凑过去听，只听清几句：“镇神保佑，明天能下点雨吧……”“求镇神赐点干净水，家里的孩子快渴死了……”

赵虎在他耳边低声说：“那是镇神石像，我们石镇的守护神，靠信徒的祈祷维持神力，能保佑我们不受沙狼和沙盗的欺负。”

林默看着那些镇民头顶飘向石像的、淡金色的细线（大概就是所谓的信仰之力），又看了看他们对石像的信仰值——大多在【+10（虔诚）】到【+20（敬畏）】之间。

【系统提示：检测到周边存在活跃信仰体系（石镇镇神），宿主可选择借鉴或竞争。】

林默心里嘀咕：借鉴？怎么借鉴？也弄个石像，让他们祈祷给我送外卖？

正想着，赵虎突然停下，指着前面一间看起来比较气派的土坯房说：“到了，这是镇主家，我带你去见他。记住，少说话，多点头，镇主脾气不好。”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卫衣，跟着赵虎走进了那间土坯房。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修仙世界的真正考验，从现在才开始。而他口袋里那半瓶还没影的过期矿泉水，和那个印着薄荷糖logo的铁盒，或许就是他活下去的第一个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