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出来了，睡觉时缺乏警惕之心也不是姜紫夜的弱点。
这家伙警惕得很，没人要对姜紫夜袭击，下手时，她睡得很死，可一旦有人拿出武器了，她会在顷刻间醒来。
这就是对危险到来的准确预判。
“你只睡了五个小时吧？”姜紫夜起身，“睡太少了，脑子会变得越来越笨的。”
萧轩摇头：“我习惯了。”
“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姜紫夜用发圈快速束好头发后，问道：“你还下去给我买早餐了？”
豆浆的香味已经隔着老远飘进了卧室之中。
“对。”萧轩应道。
姜紫夜道：“谢谢，但我从来不吃早饭，所以只能对你的好意说声抱歉了。”
“不行！”萧轩急了，他把姜紫夜拽到餐桌前，“你得吃。”
姜紫夜白他一眼，悠悠到厕所去刷牙洗脸了。
萧轩催促：“你必须把早饭吃完。”
姜紫夜笑道：“为什么非让我把早饭吃了？”
萧轩义正言辞道：“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少扯这些，”姜紫夜一眼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伎俩，“你不会为我考虑的，现在的你只会为你自己考虑。”
“让我猜猜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紫夜开始漱口，吐出牙膏沫：“我猜……你是想要钱吧？”
一下子被看穿了，萧轩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花钱买的早餐，只要姜紫夜吃了，就有理由报销。
萧轩打的一手好算盘：一会一定要把早餐钱说的贵一点，这样姜紫夜报销一半，他基本上不怎么亏钱。
反正多出来的钱就当跑腿费了。
但谁知姜紫夜压根不想吃。
那他就没办法要钱了啊。
只能这样佯装关心她的样子，逼着她吃早饭。
“我不会报销的，”姜紫夜平静道，“昨晚你都不相信我，我凭什么帮你？”
昨晚……
萧轩明白了。
他昨晚坚持着把作业写完，没有听话，乖乖睡觉，这让姜紫夜生气了？
“多出来的那份放冰箱里，明天再吃。”
“一块去学校吧，我开车送你。”
刷完牙，姜紫夜直接朝门口走去。
“你不能走。”
萧轩跑到餐桌旁，把豆浆油条和包子全部提在手里，也奔出了楼道。
他把姜紫夜的那份递过去。
“我说了我不要。”姜紫夜把两手背在身后，走进电梯，“早餐是你擅作主张给我买的，但我不需要，所以我也没理由付钱给你。”
萧轩也赶忙跟上，他一咬牙，直接示弱了：“我这个月没多少钱了……”
“那正好，”姜紫夜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钱的时候就卖身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都不亏。”
出了门，姜紫夜招呼着无脸司机停下。
她一个人坐在了车后排的右边，却没给一直追着要把早餐给出去的萧轩让位置。
“萧轩啊，”姜紫夜敞开着车门，“其实我昨晚很生气，但我没有表现出来。”
“你知道我生气的点在哪里吗？”
“在你的态度上。”
“你总是那么在乎自己的尊严，而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也许在你看来，等价交换才能让你有安全感。”
“可是，你又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等价交换。”
“你说对不对？”
“放弃你那点可悲可笑可怜的尊严，这点尊严不值钱，除了会让你陷入更深的窘境以外，毫无用处。”
“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强者通吃一切，弱者则像阴沟里的老鼠，苟且求生。”
“我现在给了你变强的机会，你也要把握住。”
“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看吧，你总是习惯了讨好别人，为了早餐的一二十块钱讨好我，我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何必呢，你可以不用这样的，考虑一下？”
姜紫夜慢慢给萧轩让开了一个位置。
但没等他坐下，姜紫夜就拦住了他：“别急！把你昨天写的作业拿给我看看。”
“我……”
萧轩欲言又止。
“好吧。”
他一手端着早餐，另一只手从书包里取出了作业本，递给姜紫夜。
姜紫夜随手翻开书页，很快冷笑出声：
“十以内加减法你都能算错？”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能做错。”
“你这都是在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会可以不写，用不着硬编。”
姜紫夜猛地把那几页作业撕了下来，随即直接撕成了碎片，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萧轩愤怒道。
“我在撕碎你这一文不值的人生。”姜紫夜慵懒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别再逞强了，别再跟昨晚一样无意义地逞强。”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萧轩死死盯着她，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上车吧，”姜紫夜拍拍座椅的位置，“你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了，我也才能接受你的好意。”
“我不会帮助一个永远学不会听话的讨人厌的家伙的。”
萧轩一把扯过作业本，重新塞回书包中。
他脸色铁青。
姜紫夜此举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看得出来，在尝试好话好说却没能控制住他后，姜紫夜采取了最激进的方式。
也就是用强硬的姿态逼迫他做出妥协。
他的作业写得乱七八糟，他的人生一文不值。
而姜紫夜，可以给他这一切。
就像在天堂之中伸出的那只手，可以把他拉上极乐世界，让他纵享“华丽”生活。
“你走吧！”萧轩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开车走吧！”
萧轩坚定地背起书包：“以前我总是会做梦，我会梦到有一天，自己能变得不那么没用，会梦到某一天，能有一个人拉我一把，把我拉出深渊。”
“所以在见到你后，我不愿意醒来。”
“谢谢你。”
萧轩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道：“但是我发现，我融入不了你的圈子，你的异能那么强大，可以让世界停止，可以让万物臣服。”
“你想要教训谁，就能教训谁，你可以轻易创造空间，可以控制他人生死。”
萧轩指着自己：“而我，什么都没有。”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不该接受你的好处的，因为我们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姜紫夜说道：“所以我可以给你这一切啊，你难道不想要吗？”
“凭什么？”萧轩苦涩地吐出三个字。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要问凭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
“看来你的脑子很乱。”
姜紫夜歪头一笑，拿出手机，给萧轩转了一百块钱：“早饭钱转给你了，上车吧，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你可以慢慢想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