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好像窗外面在下着雪，看去远方很朦胧。
我打开窗，窗外边有一层薄薄的霜，天空上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像是染上一层冷色调。
尽管天气很冷，上学还是每天需要做的必要行程。
“我出门了……”
我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出门，这时妈妈走了过来。
“叶奈，这个拿着吧。”
妈妈递过来的是雨伞。
“这个是……”
“今天可能会下雪，所以你就拿着吧。”
“我知道了……”
我换好鞋后，把鞋尖往地上戳了戳，确认鞋子和我的脚掌适配度十分的相配后，才从母亲的手中接过了雨伞。
“那我出门咯。”
我再一次说道。
语气轻飘飘地，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像是说话吐出可见的热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转过身子，手放在门把手上扭动，只是轻微地开了一条门缝，外边的冷气像是寻食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周六的时候，你去哪了？”
这时背后妈妈传来这一句话，就像我眼前的被风挤压而导致弯曲的细杆树一样，有着很强烈的力量感。
“我不是说过吗？和同学一起玩。”
我看着妈妈的脸，她好像也被抹上了一层冷色调。
“是吗，那慢走。”
妈妈转头回到客厅里面，脚步踏在地板上传来厚重的响声。
“嗯，再见。”
我朝着她的背影说道，没有回应。
我也等不了回应，于是就直接出门了。
外面比我想象得要冷，即使穿得自认为厚厚地也抵不住外面的寒冷。
感觉到风直接穿过我的身体，触及到我的灵魂。
“呼——”
哈出的气到我的双手上，口腔中散发出来的热气几乎以我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是这样吗？”
发出这样的疑问。
智慧型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温度是三度左右。
不过在我的皮肤体温感受的范围内，几乎是极限的温度。
和零度以及零度以下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眼前不见雪花，有点哀伤，见到雪花的话，说不定会更美。
为眼前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景色迁添一份新意。
有着这样的想法在我的心中。
不为什么。
我沿着熟悉的街道缓缓前行。
鞋跟踩在积着薄霜的地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音。那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座城市。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已经完全落叶了，枝丫像伸向天空的枯骨，沉默地指向远方无尽的灰色。电线像被人胡乱涂抹在天空上的铅笔痕，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有锋利。
我把伞柄在指间转了转，轻得像是不存在。那是母亲递给我的伞，黑色的，折叠伞，带着些许旧旧的味道。即使如此，我还是握得很紧，不是为了伞，而是为了某种说不出的牵绊。
街口的红绿灯发出滴滴的声响。我站在白线之外，等着它变色，仿佛只要我静静地站着，整座城市的时间也会跟着慢下来。
我低下头看着手机，时间是七点四十二分。
比平常出门的时间早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也可能是因为某种不愿承认的焦虑，在我体内流动着。
就像寒风，在无声中穿透衣物，抵达骨缝。
在学校待过了无聊的时光，加上和老师在一起的有趣的时光后，最终到达了放学的时候。
我从鞋柜中拿出了鞋子，把室内鞋放入了柜子中，准备放学回家。
我走出了校舍的门前，看见了天空中有着洁白的，像是软绵绵、轻飘飘地，跟沙砾一样的东西在空中落下。
我伸出手，在它能触及到的空间下，让它落在我的手心之中。
比想象中的要冰。
跟我预想的还要寒冷。
这就是雪吗？
在充满整个冷色调的天空中，以数万的单位落下着。以野心的姿态想要贪婪地把这个世界填满成白色。
我打开了雨伞，想成为离开学校的同学一样，像他们一样回家。
“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旁边传来了极度十分伤脑筋的声音。
这不是老师吗？
正当我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师却率先发话了。
“哎呀，这不是小奈吗？”
老师看起来手中什么都没有拿，是因为眼前的雪正在烦恼着吗？
“老师……”
我不知道在外边，而且还是校舍附近这种充满着其他同学的地方，用什么样的感情来面对着她。
一种想抱紧她，却又隔着十分遥远的距离。
有种距离十分遥远的恋人的感觉。
想借一半的伞给她，但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
在别人看来是这么回事的吧。
所以……
“这样的大雪该怎么回去才好呢？”
老师的话语轻轻地飘进我的耳朵里，就像雪花悄悄地落在掌心。
我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点，心跳比刚才加快了一点。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某种……莫名的慌张。
“老师你……没有带伞吗？”
我低声问。
“嗯——是啊。”她微笑着，用一种看似无所谓的语气回答，但语气里隐约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嘛，谁知道会突然下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老师的头发已经被雪打湿了，额发微微贴在额头上，风一吹，看起来就像某种受伤的小动物。
“老师不介意的话，那就用我的伞吧。”
我几乎是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伞递给了她。
“可是这样的话，小奈你不就没有伞撑了吗？”
“我不要紧的。”
几乎是十分害羞的，脑海中没有思考的把伞以强给予的方式塞进了老师的怀中。
我直接跑进了雪国中。
雪像是无数双微小而冰冷的手，在我脸颊、脖颈和衣袖缝隙间悄悄触碰，带来一阵阵冻结般的酥麻。
脚下的积雪尚浅，鞋底却已传来湿冷的回馈，像是踩在细软的忧郁上。风从建筑物的缝隙中钻出来，绕着街角急促旋转，又从我的耳后擦过。
我没有回头。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太想。
想看她接住了那把伞没有。
想看她是不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想看她是不是，笑了。
但我怕自己一旦转身，就会被那种温柔拽住，再也走不出去。
所以我只能往前跑。
雪花打在睫毛上，化成微凉的水珠滑进眼角。
也许是风吹进了眼里，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分不清。
“等下！”
转头一看，老师撑着我的伞跑了过来。
“小奈你真是的……”
她这样抱怨地说着，把一半的伞盖住了我的头顶的天空，把雪花抵挡在了外边。
“我啊，借一半你的伞就可以了。”
说着把伸过手来滤过了我的头发，冰冷而又寒冷。
“一起走吧。”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完全无法拒绝。
我们肩并肩地走着。
在伞能覆盖住的地方，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暖色调。
无法被冷色调覆盖住的暖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