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目演奏的前五秒,房间里的所有孩子全都捂住耳朵,跪倒在地满脸写着痛苦。有些人甚至来回滚动尖叫,祈求那足以让耳膜破裂的刺耳噪音停下。

五秒之后,他们缓缓放开耳朵,脸上转变为如痴如醉的迷离,甚至激动得流下泪水,就好像听到感动至极的乐曲。

“快,快堵住你们的耳朵!”

黑桃往自己和梅花耳朵里丢了一大堆彩纸屑,然后拿起隐身蓬扑过去,一把将管风琴封在斗篷之下。那过于洪亮的乐曲减弱大半,然而整个斗篷都开始颤抖,表面就像魔术帽那样逐渐开线露出裂缝。

黑桃抱住被斗篷遮住的管风琴,就准备丢到外面。她刚刚往外迈出一步,手臂就被紧紧抓住。

“别走啊,黑桃,”梅花牢牢抓住好友的手臂,脸上满是如痴如醉的笑容,“多好听的曲目啊,接着让它表演呗。”

“接着让它表面吧,”房间里的孩子们异口同声,“我们想听,让我们再多听听天使的歌唱声吧!”

“你们……”

黑桃脸色苍白,她赶紧拽开梅花的胳膊,撒腿都往外跑。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在她跑过门口时从脚下传来,将她连同地板天花板和墙壁一同炸上十几米的高空。

黑桃忘记了她先前让梅花在门口放置了地雷,视角进入天旋地转的模式。地雷的爆炸炸碎了大半隐身篷,炸飞了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和家具,然而这些家具和结构很快就重新回归正常,好像有人摁下了倒放。

“彗星内部要足够稳定,才不至于散架。”

欧根妮空灵的声音随着广播响起,黑桃还在愕然,下一秒她和梅花两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扔了出去。她们穿过走廊穿过游泳池穿过满是避难人群的大厅,被直接扔到了卡车外面,差一点和金娥丽丝撞了个满怀。

而那架管风琴也彻底挣脱了隐身蓬的束缚,在半空中继续那庄严的合唱,甚至几乎盖过了心脏的脉冲。

和卡车里的情况一样,依旧滞留在小镇外面的人先是在前五秒捂住耳朵跪地打滚尖叫,不过痛哭很快转变为迷醉。人们重新站起来,露出痴迷的笑容,泪水缓缓从脸颊滚落。

“天使在歌唱,我听见了天使在歌唱!”

有人喊叫着,他的身体沐浴在光芒中,就连侵蚀了他一半身躯的石油都如同退潮般消散。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头顶的管风琴,他们开口合唱,声音庄严而神圣。很多人分明从未接受过歌唱训练,此刻却能协同发出完美的和声。

而接下来产生骚动的却是心脏和它周围的伪神,原本那逐渐从陨石伤势中修复的缝隙再度开裂,而富有节奏的脉冲声也变得紊乱,就好像心律不齐的病人。

心脏周围的伪神也似乎受到了非常剧烈的干扰,一名瞄准头顶飞鸟的长管形伪神将管道里的石油胡乱喷向旁边的队友,然后被点燃的火焰反过来灼烧全身。另外一个伪神被多萝西一发子弹命中要害奄奄一息,此时却奇迹般挣扎起身体,向着管风琴缓缓靠拢。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阻止我的哭泣?!”

王座上的秋曼也注意到了那个管风琴,一声尖锐的哭嚎过后,藤蔓迅速从王座把手上伸出扑向管风琴。而管风琴的应对则是继续吹奏,周围的空气都因声波而扭曲,逼近的藤蔓被纷纷撕裂。

“呜……好吵……”小羽捂住耳朵跪在地上,法杖垂在一边,浑天仪光芒不再,“好吵好吵……就像是指甲挠黑板一样……”

“稳住,那是圣物,另外一个血脉传承魔法少女的圣物。其主人不在时,它就是替代品。”

金娥丽丝迅速分发更多魔法嗅盐,但并没有攻击管风琴。

她已经目睹了那颗伪神茧的目标转移,这是极好的缓冲机会。血脉传承魔法少女对彼此往往有天生的排斥感,就像两个蜂群伪神面对面一样。即使已经化为伪神,秋曼依旧本能将管风琴视为更大的威胁。小羽虽然也是血脉传承魔法少女,但刚刚新生过于弱小,甚至还没有哪怕一名信徒。

管风琴的演奏愈发洪亮,震得夏伊黎头昏脑涨。她伏下身体喘着粗气,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而自身的引力也因此大打折扣,就连作为武器的黑球都变得难以操纵。

乌鸦群此时也开始鸣叫,一根黑线从乌鸦群中射向米户雅利,将她那颗被捏爆的脑袋缓缓恢复:“各位信徒,圣物听见了来自主人的号召,已经再度现身。现在,不惜一切代价为马太主教取回她所遗失的圣物!”

乌鸦群爆发出更加尖利的鸣叫,无数乌鸦在空中化为披着银白色长袍的人形,开始随着管风琴一同引吭高歌。歌唱越是嘹亮,那股眩晕和恶心感就越是明显。

“够了,给我,安静点!”

夏伊黎再一次施加引力,用数倍的重力将黑雾当中的人形硬生生往下压,然而打着黑伞的魔法少女已经飘然而至,旋转的黑伞让夏伊黎的脑袋已经都要炸开。她操纵六颗黑球在周围缓缓自旋,随后不断逼近对方。但这一次手持黑伞的魔法少女的施法比先前远得多,对于躲避黑球也更加得心应手。

“一整套体系,是吧?”

夏伊黎的目光顺着对方背后的黑线,一路转向黑群正中央的另外一名魔法少女,手中的引力瞄准对方猛然发力。

不过很快她就不得不收手将注意力转向身后——米户雅利举起右手的巨爪走来,一爪子拍碎了一只袭来的黑球。

夏伊黎收缩防线,剩余五颗黑球围绕她做高速公转运动。她能看见对方爪子上的伤痕,料定其吃不了所有六颗黑球的攻击。然而就是在这对峙期间,黑伞依旧在转动,让夏伊黎的视野开始出现叠影。

“沫,干掉那个给她们提供补给的家伙。”

“知道,姐姐。”在姐姐体内存有寄生种子的夏伊沫和对方共享视野,自然知道源头在哪里。她操纵姐姐手臂上的猩红泪滴,化为一只硕大的仙人掌,向对面猛然发射针刺。

然而心脏此时发出一声更加震荡的脉冲,将周围千米所有魔法少女震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都要碎裂——普通人类则是七窍流血,真正意义上受到了内伤。

那管风琴也受到了一定裂痕,不过先前那名走向它的伪神已经升空来到对方面前,随后缓缓化为一只硕大的音符,在视觉和听觉中一并融入到合奏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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