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明明他挺用功的，却还是次次考试倒数。
那些上课从来不听讲的学生，却能拿到很好的成绩，深得老师信赖。
萧轩不去深入想这件事，本质上也是在坚持他的生存之道。
因为这就是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注定没有足够的正反馈——努力不能得到相应的结果，所以他必须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继续做无意义的努力。
否则，他将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一旦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他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精神崩溃。
所以即使面对姜紫夜的诱惑，萧轩也没有心动，因为他知道这违反规矩的这一步是绝对不能踏出来的，只要踏出来了，就一定会万劫不复。
他也绝不会听了姜紫夜的鬼话。
姜紫夜说能帮他挺在前面。
但他不可能次次让姜紫夜挺在前面。
一方面，姜紫夜没有这个义务次次帮助他。
另一方面，他的人生始终是他自己的，不是姜紫夜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萧轩在很久之前就看清了他的宿命，虽然会觉得不甘和遗憾，但已经可以坦然接受。
姜紫夜说他已经不能忍受黑暗，因为他见到了光明。
但萧轩没有反驳的是，这光明是有代价的。
要获得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东西。
姜紫夜和他之间的交易也是一样的道理。
接受了姜紫夜太多的好意，后面也许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不想再接受这些好意了。
哪怕再也不用孤单一人，哪怕可以光耀全校，都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靠谱。
当他习惯接受姜紫夜的好意时，也就慢慢习惯了依赖姜紫夜来解决问题。
依赖是毒药。
他不能饮鸩止渴。
萧轩强硬地把桌面一角的作业本拿了过来：“我马上写完了，不要打扰我。”
他瑟缩着身体，即使身处被藤蔓环绕的恐怖“城堡”中，也还是坚持要写完要写的作业。
“啧啧……”姜紫夜露出笑容，“我喜欢的就是你的这股劲，正是因为有了这股劲，你才能抵制住诱惑，没有被我轻易控制。”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姜紫夜平躺在床上，没有再勉强：“既然如此，我就先睡喽，你也早早休息哈。”
“明天我想看到能量满满的萧轩哦～”
……
第二天早晨
萧轩起了一个大早。
昨晚一点睡的，六点醒来的他还处于朦胧的未清醒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他敢继续躺着，闭上眼睛，再醒来的时候，就要过好几个小时了。
所以萧轩深吸一口气，直接坐了起来，也不管脖子能不能支撑得住晕晕乎乎的沉重脑袋，穿上拖鞋，就站了起来。
“诶？我在哪？”
“哦，对，在姜紫夜家里。”
熟悉了一睁眼看到的是掉灰的墙壁和毫无新意的时钟，他还真没适应新的场景。
不得不说，房里又变得温馨了，漂亮的灯带，金鱼，画作，绿植……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但萧轩尽可能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他可是知道了它们的真面目。
来到卫生间，萧轩准备刷牙洗漱。
在看到姜紫夜充满“少女心”的粉红牙膏，牙刷后，萧轩意识到他没把生活用品带过来。
这怎么刷牙？
萧轩翻箱倒柜，寻找未拆封的牙刷和牙膏，但都没能如愿。
见姜紫夜睡得正香，他也不忍心打扰，只好先下楼去超市里买了。
……
清晨微凉，街道泛着水光。早点摊冒着白气。
超市刚开门，卷帘门嘎吱作响。
萧轩进入超市后，很快选好了洗漱用具，看着腾信里仅有的两三百块钱，忍痛付了款。
他这个月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供挥霍了。
萧轩拿着买好的牙刷，牙膏和牙缸，拉开超市帘子的一瞬间，径直撞上了一个女孩。
“啊……实在对不起。”萧轩道歉。
他低下头一看，顿时说不出话了。
他撞上的人，正是苏秋璃。
也就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小女孩。
萧轩的第一反应是跑。
没有了姜紫夜的保护罩，苏秋璃要想杀他，可谓易如反掌。
但是因为不知道苏秋璃是过来蹲点的，还是真的是偶遇，他短时间内大脑宕机，竟然没有跑开，只是和苏秋璃擦肩而过。
苏秋璃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又见面了，大笨蛋。”苏秋璃说道。
被叫大笨蛋的萧轩无奈转过身：“有事吗？”
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说没事，但苏秋璃反其道而行之，说道：“有事。”
“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但是就是有事。”
萧轩无语了，他一只手按住苏秋璃死拽住他的手，眼睛却往她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看去。
苏秋璃的穿着打扮很奇怪，她的衣服和裙子都不合身，显得太宽松了。
实在太宽松了，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穿的衣服。
昨天在地铁上，苏秋璃就是这一身不合身的穿搭。
萧轩当时没太在意。
可现在就想得多了，这苏秋璃和要杀害他的凶手的关系那么近，一定也是个强大的异能者。
所以她穿着这么大款式的衣服，就是为了在袖子，衣服和裙子中，悄悄藏下更多的暗器，杀人于无形吧！
“笨蛋哥哥怎么愣住了？”苏秋璃在萧轩的眼前晃了晃。
这次她倒是没再认错萧轩的性别了。
“你住在这附近吗？”萧轩问。
“是的。”苏秋璃昂起圆润的小脸，回答道。
萧轩摇头：“你骗人。”
他昨天可是看到了苏秋璃的家在哪里。
姜紫夜的家在学校东边，而苏秋璃的家则是在学校的西边。
明明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所以他们压根不可能偶遇。
苏秋璃是有备而来的。
“哥哥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苏秋璃道，“是卯兔告诉你的吗？”
萧轩懵了：“什么东西？卯兔？”
“对啊，”苏秋璃笑道，“就是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家伙，我最讨厌她了。”
“什么戴兔子面具的人，我不认识……”
“等会！”
萧轩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教训常殷的那个夜晚里，姜紫夜刚出现的时候，就是戴着面具的。
而且她戴的，就是一个兔子面具！
姜紫夜，难道就是苏秋璃口中的“卯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