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像打了鸡血一样闪电般冲出电梯的结城弦，黄毛重新按上自己因为惊讶而合不拢的下巴。

他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荒诞，明明弄清楚了一切却又急着来送死，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样。

这家伙究竟是搭错了哪一根筋，或者说他的大脑构造本来就跟正常人类完全不一样。

慢慢走出电梯的黄毛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他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果然是这样。

可能连门口的安保都没闯过，就已经被击倒在地上了吧。

把人生看的再透彻又如何，没有相应的实力还是只能被人乖乖地踩在脚......

“喂...”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黄毛一跳，他转过头，发现那个煞星不知怎么跑到了他身后。

“麻烦带个路，这里房间太多了，我刚绕了一圈，没找到位置。”

离奇的荒诞剧目还在上演，黄毛忽然想要看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达成堕落之外的结局，抑或是亲眼见证他和自己一样堕落。

“跟我来。”

于是他转身带路，走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电梯转楼梯，还挺严谨的。”

“是不是得罪的仇家太多，怕出什么意外啊？”

忽略掉耳旁烦人的絮叨，带路的黄毛和跟在两人身后的麻衣一言不发，直至登上最后一级台阶，被橙黄色灯光充斥的长廊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们有老大想知道的消息。”

轻轻摇醒正坐在在门口打瞌睡的帮派成员，黄毛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抬起眼睛扫视过三人，发现其中两张是熟悉的面孔后，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进去吧，大哥正在‘做饭’。”

抬起手轻敲两下门扉，黄毛转动把手推门而入，一片暧昧的霓虹光点和音乐瞬间将结城弦笼罩。

他抽动两下鼻子，闻到一股被香氛掩盖住的腥臭。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有些拘谨的女孩。

“优一酱，你欠的那笔贷款可已经到还款期限了哦~”端着酒杯的男人好整以暇，他晃动着杯中的血液般的红酒，欣赏着坐在对面的女孩表情。

“不是的，吉村先生，应该还有一周才对吧......”还穿着校服，年龄与结城弦相仿的女孩显得有些着急，她连忙在包中翻找起贷款时签订的合同。

“不用找了，我这里有，好好看看第三页的第七条。”男人从身后扔过去一份文件，似乎早有准备。

女孩拿起桌上的文件，小声念道：“还款周期过半后，如有资金周转原因，贷款方有权要求借款方提前还款......”

“怎么能这样！吉村先生！我母亲的病还没......”

沙发上的男人摇摇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你家里发生什么事和我没关系，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兼职......”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屋内的谈话，吉村飞速转过头来，射出一道凶狠的目光。

被紧盯住的黄毛瞬间汗如雨下，他连忙侧移一步，暴露出身后咳嗽声的来源。

“抱歉，味道太呛了，没忍住......”压根没在乎吉村压迫性十足的“上位者”目光，结城弦直接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怀疑这家伙脑子有些问题，吉村又将目光重新投回黄毛身上。

“你带一个神经病来找我，就是为了逗我开心的吗？还是说，你对现在让你负责的东西有什么不满？”

吉村的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黄毛却感觉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缘，只需要一个错误答案就会万劫不复。

“老实说我还挺不满的，你这屋子里就没有亮些的灯光颜色吗？搞得和KTV包厢一样......”

走到屋内开关旁的结城弦开始玩起灯光，一阵黑白交替来回闪烁的灯光重复映在吉村的脸上。

吉村微闭起双眼，抵挡“闪光弹”的效果，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盒。

“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健康，当然，主要是对我们四个不健康。”

放弃摆弄电灯开关的结城弦不知什么时候又晃到了吉村背后，他直接伸手，抢走了吉村手中的烟盒。

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跳梁小丑的吉村猛地出手，他抡圆了巴掌转身直朝结城弦的面部而去。

一道清脆的啪声响起。

(〃￣︶￣)人(▔皿▔〃)

完成击掌互动的结城弦拿着烟盒坐到了优一身旁。

“这个好像值不少钱，还是全新的，应该可以拿来卖。”

强行把烟盒塞进优一的包里，结城弦这才终于转身摆了一个和吉村相同的姿势。

“看到了吗？也许你眼中的大人物和你一样是个普通人，他们面对不可琢磨的对象，也一样会不知所措。”

嘴角带笑的结城弦转向黄毛，第一句话就把他架上了火堆。

“不是的老大，我都不认识他，带他来是因为......”

吉村举起手打断了黄毛解释的话，他掏出怀里的手机按了两下，十秒钟过后，门外的帮派成员便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

一分钟后，所有在附近的打手都聚集到了屋内。

“你是不是在拿我做什么社会学实验我没兴趣，甚至没什么意见。”

吉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香烟重新点燃。

“不过...这种耍宝的机会只有刚刚那一次，刚刚行为的代价，你想好用什么方式支付了吗？”

狰狞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就连从不以貌取人的结城弦都不得不承认，吉村简直就是天生的反派。

“道歉的话可以吗？”

本该是对等的条件却招致了一阵哄堂大笑，大笑过后的吉村冷酷地公布了正确答案：

“三根手指或者一百万，你选一个吧。”

“不至于吧。”结城弦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闪了几下灯，抢了一盒烟而已，就要我三根手指或者一百万？！”

“小子，你以为帮派是什么？”吉村将双手撑起朝对面的结城弦压迫而去：“留下我们想要的东西，不然就别想站着离开这里！”

“这是我们的规矩，也是我们的尺度。”

“尺度？”

“没错，你拿出一尺，我们说他值多少度，明白了吗？”露出利齿的吉村就像是一头亮出獠牙的猛兽，他已经盯上了自己身前的猎物。

但“猎物”的反应似乎和他预想之中的完全不同，结城弦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的笑容。

“既然搞清楚了尺度，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谈论债务问题了。”

霓虹色的灯光下，少年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