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去图书馆?没意思,那个位置空荡荡的。
去食堂,一个人吃饭,连最爱的糖醋排骨都好像少了点滋味。
在宿舍刷剧?以前觉得津津有味的剧情,现在看着看着就走神,脑子里想的全是梁安这会儿在干嘛?梁诺考试顺不顺利?香港的茶餐厅到底好不好吃?她让梁安代购的东西到底买没买?
她就像只失去方向感的小兽,在宿舍里烦躁地转圈,最后只能瘫在椅子上,对着天花板不停叹气。
“哎哟喂~我的璇璇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室友沈栖鹤,文学院八卦女皇、眼睛堪比雷达,看到端木璇这样,立马贱兮兮地凑了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啧啧啧~瞧瞧这小脸蛋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昂,怎么着?你们家梁安终于受不了你的“活泼”,把你给甩了?还是说……你们吵架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另一个看热闹的室友许未名。
“未名,你看是不是?咱们家璇璇这几天魂不守舍的。”
许未名推了推眼镜,配合地点点头,一脸“我早就发现了”的表情。
端木璇正有气无力地扒拉着面前的“国潮外卖”盒子里的米饭,闻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顺手叉起盒子里赠送的一根烤肠,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抗议:“沈栖鹤!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梁安是去香港陪他妹妹考试去了,下周才回来呢!” 她把烤肠嚼得吧唧响,试图用食物填补内心的空虚,“诶不是,你们老关注我干嘛?小论文写完了吗?校园跑你们跑完了吗?一天天的净八卦!”
“哦~陪妹妹去了啊~” 沈栖鹤拖长了调子,瓜子磕得咔咔响,一脸“我懂我懂”的笑容,“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原来不是被甩,是得了“相思病”呐~”
“相思你个大头鬼!” 端木璇把烤肠签子往盒子里一扔,气鼓鼓地反驳,“我就是……就是觉得没人跟我一起吃饭,没人敲我脑袋催我学习,没人吐槽我睡觉流口水……有点不习惯而已!”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句几乎成了嘟囔。
沈栖鹤凑得更近了,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哎呀,璇璇,听闺蜜一句劝,你倒也不至于这样。梁安又不是不回来了?下周嘛,眨眨眼就过去了,你得找点别的事情做,分散分散注意力!比如跟我去逛街?或者去新开的商业街买点东西?再或者……” 她眼睛一亮,“咱们出去聚餐吧?这家新开的韩式炸鸡听说不错诶~”
也许是沈栖鹤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那根油滋滋的烤肠暂时抚慰了心灵,端木璇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是啊,干等着也没用。她用力扒拉了几口饭,含糊地说:“嗯……也对!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他回来!”
然而,端木璇显然低估了“国潮外卖”的威力,或者说高估了自己铁打的肠胃。
第二天一大早,端木璇就被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从睡梦中惊醒,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冲向厕所。一上午的时间,她就在教室和厕所之间进行了三四次痛苦的折返跑。
“呜呜呜……我再也不点国潮外卖了……”
端木璇虚弱地扶着厕所隔间的门板,欲哭无泪。
以前都是她死皮赖脸拉着梁安一起去食堂,梁安虽然嘴上嫌弃,但总会帮她盯着点那些可能不卫生的小摊。梁安一走,她图省事点了外卖,结果就中招了。
肚子里又是一阵咕噜噜的警报声。端木璇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像只被霜打蔫的小虾米,佝偻着腰,慢吞吞地,一步三挪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幅度稍大一点就引发新一轮的“海啸”。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林荫道上,出现了一个高挑优雅的身影。
柳辞。
她似乎刚从校外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步履从容,精致的侧脸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端木璇心里“咯噔”一下,糟糕!怎么碰上她了?
虽然说现在跟柳辞关系缓和了不少,但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走路姿势怪异的狼狈样子……端木璇简直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以柳辞的毒舌功力,搞不好会把她嘲笑到地球深处。
不好!快溜!
端木璇咬咬牙,试图加快脚步,想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
然而,她显然高估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
动作幅度稍微一大,腹部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整个人以一种更加诡异扭曲的姿势定在了原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这姿势古怪,还突然定格的举动,成功引起了柳辞的注意。
柳辞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向这边。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端木璇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嫌弃?似乎在判断这个人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端木璇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能感觉到柳辞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完了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毁了……
就在端木璇准备硬着头皮,顶着剧痛,继续以“螃蟹步”逃离现场时,柳辞却朝着她走了过来。
端木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肚子不允许。
柳辞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想起了梁安去香港前给她发的微信。我离开这几天,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帮我留意一下端木璇那傻孩子。她毛毛躁躁的,别又闯祸或者把自己弄生病了。大家都是同学嘛,帮个忙,谢谢了。
虽然她当时只回了个简洁的“嗯”,但现在看到端木璇这副惨兮兮,明显不对劲的样子,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端木璇同学。” 柳辞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带着一种审视,“你怎么回事?在这里摆什么造型?”
“我……我……” 端木璇被柳辞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上紧张,腿一软,竟然“噗通”一声,直接顺着旁边一棵树的树干滑坐到了地上。
而且,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在她狼狈滑倒、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点什么稳住身体的时候,她那做了延长甲,贴满了水钻和蝴蝶结的右手,好巧不巧地,指甲尖“唰”地一下,精准无比地勾在了柳辞那质感极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丝袜上。
“嘶啦!”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端木璇听来,如同惊雷般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端木璇跌坐在地,右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那根“肇事”的、带着华丽美甲的手指,正勾着柳辞小腿处丝袜上被拉出来的一条……清晰无比的破口丝线。
“……”
她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那条丝袜,是她刚买的,还没穿几次。
“……”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看着柳辞丝袜上的破洞,再看看自己那根“罪魁祸首”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冬日的寒风吹过林荫道,卷起几片枯叶。
两个女生,一站一坐,一个脸色冰冷如霜,一个面如死灰,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那条被勾破的丝袜上。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穿过树枝的呜咽,和端木璇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又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声。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