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这边这边！”
唐巧欢赶忙向宫凝招手。
这地方她上辈子来过，当时是作为师尊的说客，来劝已经成为劫命魔女的陶灵灵回头是岸。
这里的路，她自然也是认得的。
事实上，不需要唐巧欢引路，宫凝也知道往哪边走，因为炎煞在这边踩出的深坑清晰可见，甚至冒着滋滋白烟。
它现在还只是在虚弱时期……幸好炎煞将自己看作仇人，而不是想要逃离这个囚禁之地，若是让它去到地面，这三市街，甚至雍都都不得安宁。
宫凝随着痕迹向深处走着，终于来到秘境最底处。
此处乃是一片死湖，白雾缭绕冒着热气，犹如浴室中的环境一般，可又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灵气在其中流淌，要将刚沸腾过的湖水再次结冰。
湖的中央有一个大洞，往其中走过，乃是一个向下的通道，洞口的岩壁满是被鳞片割开的痕迹，不难想象方才炎煞在这洞中蛹动的场景。
下到最低处，已是寒冷万分，甚至空穴来风，吹的人哆嗦。
“呜，好冷……”
唐巧欢跺着小脚，呵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在手心，小手来回的搓着。单薄的衣物根本抵挡不住这冷意，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她试着用宽大的袖子裹住脑袋，反倒让寒风吹进袖口，刹那间打了个激灵，鼻尖霎时的红了。
“穿上。”
回过头，师尊递给她一件衣裳。她两辈子都没搞清楚师尊的储物法宝到底有多大，别说这种衣物，锅碗瓢盆都舍得装进里面。
宫凝同样冷，但并不觉得刺骨，素娥九曜真诀反倒自行流转。
接着，宫凝看到了让她惊喜的一幕，前方正有一个年轻人，吸着鼻子蜷曲着在那边张望。
她连忙上前：“敢问，是玉清宗的弟子！”
这弟子显然受够了折磨，看见宫凝时还结结巴巴，可望着这张过分好看的脸，又稍稍安心。
“是……”
“我是玄天剑宗长老宫凝，莫要担心，玄渊教徒已经被拿下，请带我去找你的同门。”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谨慎说道：“请，请我回去禀报……”
他立即跑回去，没一会儿，便招呼着宫凝过去。
宫凝走入其中，一眼便看见了这群被截来的弟子，肉眼望去约莫四五十人，其中有几人穿着的甚至其他宗门的服饰。
有人躺在地上，伤口触目惊心，有人蜷缩在一旁，不停地咳嗽，有人拥在一起抱团取暖。
有人衣着单薄，大抵是将衣物给了别人，有人放出火苗，让众人能够有一丝余热。
最显眼的，是那被许多弟子拥在一起的修仙者，宫凝虽然修为跌落，却也能凭借经验看出，那人乃是金丹修为，只是状态脆弱不堪。
他的身上盖着许多件衣服，不断有弟子往他体内注入灵气。
宫凝看的难受。
百年前与大渊那场大战，是她第一次踏入战场，何曾没有见过苦难？比此刻还要瘆人百倍，满目皆是死尸与断肢。
但苦难就是苦难，不会因为规模与程度的大小而改变其本质。
让人感到安心的是，这些弟子仍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仍然保留着那一丝微小的烛光。
“唐巧欢，你知道如何激活灵石吗？”
“知道。”
“把这些发下去。”
宫凝从系统空间拿出了火灵石。
灵石乃是天地聚合之物，如今虽然已经可以进行人造，但仍然会有成本，是作为修仙者的通用货币。
更普遍的用法，则是将其用来修炼，其效率远远大于天地之间的灵气，亦或是作为能源，来催动某些机关造物或法宝。
特殊的，包含单独一种灵气的灵石，则更珍贵。
宫凝要做的，是将这些火灵石直接放出。这是暴殄天物的做法，但却能解当下最窘迫的情形。
唐巧欢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搞什么念头，说什么该叫欢欢之类的。她上辈子有一次没分清场合，直接挨了师尊一个大耳光。
宫凝来到了那名金丹期修士面前。
“阁下可是玉清宗的长老？吾名宫凝，玄天剑宗出身。”
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紧接着猛烈咳嗽，宫凝能看出，他的灵气已经透支了。
“宫凝长老？我，记得你……两月前，花洲泉山秘境……”
“你状态不好，莫要多言。这是我的法宝，疗养珠，还有这些丹药。”
“……却之，不恭，将来，涌泉相报。”
待得火灵石全部发下，咳嗽声也少了许多，宫凝终于松了口气。
她找来一个弟子，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批弟子原先便是要到中洲历练的，每个宗门的历练过程都不同。玉清宗主要是带着弟子去凡间各个医馆药铺。
然而在抵达中洲之前，便遭到了袭击。在弟子们的拼死抵抗下，这名长老才得以存活。
想来，玄渊教大抵是不想浪费耗材，所以才留了这么个不成威胁的人活着。
至于伤亡……玉清宗这边已有十三名弟子被抓去献祭，其他宗门的弟子则更惨烈，只剩十来名。
看着那些惨淡的脸，宫凝心中积了一口郁气，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她将唐巧欢叫到一边。
“你知道很多，为什么不提早阻止，就算你怕引火上身，但你是宗主女儿，借宗主的口也能解决。”
“我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有玄渊祸乱，提前让我娘告诉我爹了。”
唐巧欢确实只知道这么一点。
上辈子她这时候还在闺房里趴床上学妖术，甚至没有拜入宗门，她只知道有玄渊祸乱这件事。
玄渊教如何运作的，从哪里发起的袭击，有哪些宗门受到迫害，这些一概不知。
上辈子的师尊自己都没有参与，只是在之后陶灵灵在这里霸山为王时，稍微讲了一些。
唐巧欢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她清楚在大是大非面前，千万不能和师尊耍心眼，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去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
宫凝终究是摇了摇头，在心中告诫自己莫要迁怒。
那些弟子仍在互相鼓励，互相帮助，与其去想别人有没有做错，不如想想现在怎么做才对。
“虽然玉清宗出身，但修习时间还是太短，医术太欠缺……唐巧欢，去安排那些受了伤的弟子，我一个一个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