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能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吗……”罗智州尴尬地说。
“罗大叔,你干嘛扮成乞丐的样子啊?”
“我能不说吗?”
“嗯……每个人都有隐私,大叔我懂,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刚刚还叫我先生,怎么又变成大叔了?”
“这不是因为叫大叔更亲近点嘛~”
“随你吧……”
罗智州有些纠结,他不清楚玉荧和任务目标是否有关。
“听说你住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啊?”罗智州问她。
“也不算是吧,我其实在城区里租了间房,好上班,罗大叔,你也听到了,我有个重病的父亲需要照顾……所以我每天都会跑回来看望一趟父亲。”
“这样啊,你现在生活能维持得下去吗?父亲看病要很多钱吧,你母亲呢?”
“我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现在是独自一人供养我的父亲,每天工作只为了攒够医疗费,而一个月的基础药物费用就要大几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玉荧低下头沮丧地说。
罗智州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这么伤心,说道:“这样吧,我可以为你支付每个月的药物费用,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我每个月给你打点钱。”
“实在是感谢您!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罗智州的话,玉荧感动地抱住他,也不在意他身上肮脏的碎屑。
“能不能,带我去你家?我没别的,就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可以啊,如果大叔不嫌弃的话,也可以住下,我正巧今天回家里住,请了假回家几天照顾爸爸。”
玉荧带罗智州前往她的家。
那是一栋紫色的公寓楼,走入门内的黑暗中,阴影遮盖着走廊,泥黄色的坑坑洼洼的墙上涂着各种喷漆广告,这栋公寓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地方没有电梯,唉,每次上下楼梯都很麻烦。”玉荧抱怨道。
玉荧的家住在七楼,这个高度能看到太阳,只不过这时太阳刚好在落山,远处大厦的棱角割裂了阳光,余留阴影。
玉荧打开了防盗门,罗智州从门口向里边看——里面被打点得整整齐齐的,地板格外干净,和这栋灰尘满地的公寓楼有点不搭。
罗智州也不好意思穿着那双脏鞋进来,脱下来鞋光脚踏进来,玉荧看到他光脚,给了他一双拖鞋穿。
玉荧的家很狭小,只有两个房间,厨房连着客厅,顺便还有个小的可怜的卫生间在阳台旁。
环视一周,这些朴素的家具都有点年代了。
罗智州坐下来,面前的这个木桌上到处都是划痕,边角还有块尖锐的缺口被胶带包住了。
“欸,你们家也有个方盒子电视啊?”
罗智州终于看到了个熟悉的玩意了。
“那个好多年前早坏了,它比我年龄还要大呢,我记事起那电视就亮过两次屏。”
“这玩意我懂怎么维修,不过里边的线路估计已经老化了,零件在市场上不好找。”
“大叔,没必要管那个垃圾了,把它放到市场上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玉荧把买回来的菜放到厨房里。
罗智州看到有扇门是关着的。
“我爸在里边睡觉呢。”
“那是什么药?”罗智州指着柜子上的几个药盒子说。
“地高辛。”
“这玩意我记得是治疗……”
“心力衰竭。”
“那是你父亲的病吗?”
“没错,医生和我说,爸爸以前总是过度劳累,心脏负荷太大,导致慢性心力衰竭。”玉荧的目光偷偷移到那扇闭合的门上。
“这病要治疗趁早啊,不然越拖花销越高。”
“是的,我正在攒这方面的钱……已经攒了有两万多了吧。”
“你是见习魔法少女吧,攒到这个数目可不容易啊,你今年几岁啊?”
“十六岁,说实话这两万块钱我攒了一年多……”
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姑娘,罗智州很喜欢她。
“你一年多了还见习吗?”
“考核官说我能力不够,不给我转正,明明我之前都单枪匹马解决了个骑士级了!只是训练分数不高而已!”
确实,有些魔法少女本身就没有天赋,只能一辈子当见习或者预备魔法少女,拿这点工资恐怕都不如进厂打工,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以玉荧的年纪打工的话又太小了。
“你也太可怜了,我一次性给你打五万吧,省点而用,你就不用操心你父亲的病了。”
“啊?那怎么能……我也没什么好跟你交易的,接受这个金额的数目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这只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罢了,如果硬要交易的话就请你告诉我几个情报吧。”罗智州进入正题。
“什么情报……?我只是个见习魔法少女啊,什么都不懂,罗大叔是因为情报来我家的吗?”玉荧挠头疑惑。
“你在这附近有没有看到过别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吗?好像就我一个吧,女孩子谁会喜欢住这种地方啊。”
“那换句话说,有没有见到过类似异兽的东西,或者其他异常的现象?”
“异兽当然见不到,异常的现象的话……让我想想,诶!好像还真有!”
“快说说啥?”
“前几天我在这附近买东西,兜兜转转,竟然迷路了!要知道,我可是住在这片区域十年多了,怎么可能迷路呢?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一个戴着奇怪面罩的女孩子,在我后面出现。”
“她和我说:‘可怜的孩子哟,你想不想报复那些让你陷入如此境地的坏人。’”玉荧模仿她的口气说道。
“我当时就回答:‘是谁害了我爸妈吗?’那人突然疯得似的很大声地说:‘是圣利集团的老爷们!是站在这座萎靡之城顶端的富人们!他们操控物价,收割你们这样的韭菜,压榨劳动者,导致无数像你们这样的家庭破碎——只为了满足他们的利欲。’”玉荧手舞足蹈,很生动地展现了那人的姿态。
“我就说:‘我不懂。’然后她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我以后会懂的,之后就消失了,留下一句话刻在我脑海里,说是想明白了就去找她……”
“我醒来时,才发觉一切是场梦,我躺在了一个小工坊前,好像是叫乐天工坊来着。回头想想还真是奇怪。”
乐天工坊,好像就是罗智州下一个调查地点。
“很好,你说出了很重要的情报,谢谢你,玉荧姑娘,把你银行卡号告诉我,另外这是我的微讯号,有困难就找我。”
“好的。”
玉荧告诉了她家的银行卡号,加了罗智州的微讯。
“我有急事,先走了,玉荧姑娘,下次再会!”
“欸?不留下来吃饭吗?我还打算做多份菜的说……”
“下次再来吧。”
罗智州离开了,顺便还替她关上了门。
留下玉荧一人,她若有所思。
“罗智州先生……谢谢你。”玉荧默默落泪。
她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父亲正在躺在床上睡觉,她坐到床边,一边落泪,一边微笑。
“爸爸,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