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亚的怒吼震耳欲聋，下面的人紧张兮兮。美亚尤其关注上一次主动跳出来给自己使绊子的那个刺头山姆。手攥成拳反复敲打桌面：

“我说为什么上一次各位对我如此颇有微词。原来如此，隐歧家已经日薄西山，所以已经不被各位放在眼里了。这暮邦城应该易主而隐歧工业联合体也该改姓了。”

美亚斩钉截铁地试探着台下之人的态度，脑海里回想起昨晚临分手时丽祈教给自己的东西：

“解释不清的东西，那绑定好情绪，主动占据道德高地修饰掉就行。真相从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们相信那是真相。毕竟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如果内心抗拒去相信这件事，那你费再多口舌，那件事再正确都无济于事。而要做到这些事也并不复杂：控制情绪。情绪这种东西真是最廉价但也最值钱的东西，我买它的时候可以花很低的成本，但它却能换来很多钱。永远别假设人是理性的，他们远没自己预想的那般聪明，那般理性。真正理性的人，往往是那些利用情绪的骗子，而上当的人会为了自己的情绪为骗子辩护，为骗子摇旗呐喊。知道为什么么？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情绪会骗自己。而道德高地，是美亚姐姐你学会低价购买情绪的第一步。不为什么，主流价值就是人类社会构建起的最凝练也最正确的道德大数据。美亚姐姐猜下除了因为艾莲娜姐姐的原因外，穹弈为什么会选择你来掌控暮邦城？”

美亚当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而丽祈露出一脸狰狞笑容地解释：

“因为美亚姐姐无论是身份还是经历，无疑是暮邦城的人们投射道德的绝佳对象。会有不少人仅仅因为是隐歧美亚姐姐你而选择无条件相信，而究其原因不过还是因为情绪。老实说，我们眼里美亚姐姐不过是暮邦城养的一只人型猫猫。”

回想到昨天的丽祈和自己说的这些话，美亚表面凶狠严肃，可心底却紧张得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众人的情绪。

“美亚小姐，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你的一切指控都只是在我们内部埋下猜疑的祸根。反而你才是想破坏这艘巨轮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名董事跳出来当即反驳美亚，美亚虽有紧张却再度回想着丽祈昨天的话。当时她也问了丽祈自己的担忧：

“可总有人不会吃这一套吧？如果他站出来揭发我又该怎么办？”

“一群人揭发你那是你骗术拙劣，建议磨炼能力；一个人揭发你那是正常情况，但无关紧要。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你们都有各自的信息差，所以你们彼此的判断严格来说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辩经辩的不是对错，是话语权，你只需要夺来话语权就好，不需要说什么大实话。人，他是会自己骗自己的。我说了，真以为和你对抗的那些老登冰清玉洁么？我建议你查查账，会有大把惊喜。”

想到此，美亚霎时间有如请神上身，突然露出和丽祈一样狡诈的笑容，随机望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开始她的反击：

“很好。看来有些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之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作罢，大家和隐歧家奋斗多年，多少想留些体面。是不想要体面，要证据？行！托马斯，你汇报的会议纪要里特别注释给市长办公室。暮邦城和隐歧能源工业联合体的所有企业，准备自上而下进行一次彻底的反腐整顿！严查奶奶、姑姑还有隐歧信介的死因！这件事，同步向市民公布！”

说着美亚又猛摔一次文件闹出更大的声响。真的吓得众人左顾右盼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说话呀！上一次那股子劲呢？”

“美。美亚小姐。这件事还请三思，如此大动干戈可能会引发骚乱的呀。”

这时良实却也跳出来和美亚唱起反调。而良实的出头引发破窗效应也鼓动了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劝美亚不要行动得如此激进，甚至已经开始主动做出让步：

“是呀。美亚小姐。这会给暮邦城民众带来恐慌的，也会给您的管理带来不小的麻烦。”

“美亚小姐。我们了解您的能力和决心，但动作太大风险也会变高的，要是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可就麻烦了！您要长远考虑呀！”

.......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劝阻，美亚悄然间又露出一副得手的神情，却依旧没有松口：

“一颗毒瘤藏在暮邦城，藏在隐歧能源之中！你们胆敢让我视而不见！居心何在！我可不想重蹈黑色周末的覆辙！隐歧家没那么多人给你们折腾！”

下午放学，艾莲娜为了期末的音乐课考试演出做准备而留在学校与乐队同伴们练习。而美亚则和丽祈约到一家录音室见面。等美亚到时发现丽祈早已恭候多时，她坐在录音室外的休息区独自喝着橙汁，桌上是小提琴盒。

“你妈妈呢？”

美亚问丽祈。

“她可还有工作要忙呢。就把我撂这去忙了。我们再等等噢，等我喝完这杯橙汁。”

“没事，我也想和丽祈说些悄悄话。”

说着，美亚坐到丽祈对面。小声地问道：

“今天我戴的发卡好看么？”

丽祈笑道：

“看得很清楚哦。很漂亮的发卡呢。”

“你觉得还应该配什么装饰比较好。”

“防弹衣怎么样，丽祈喜欢玩Wargame，所以特别喜欢这个。有空的话，美亚姐姐陪我玩吧。”

“是么。可我不会玩诶。”

“很好玩的！陪丽祈玩几遍就会了！只要遵守规则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毫无逻辑的话，就好像在背一个水平拙劣之人写的意识流台词。实际上这是二人在公众场合下掩盖真正内容的哑谜，以此避免隔墙有耳。

“既然美亚姐姐也打算陪丽祈玩Wargame的话，不如先买发射器准备准备吧，提前练习以免真到游戏里扳机都不会扣。嘿嘿嘿，顺便也被艾莲娜姐姐买一把怎么样？”

“艾莲娜！艾莲娜也玩吗？”

美亚听到艾莲娜的名字大惊失色，立刻就拍案而起。

“美亚姐姐太兴奋了啦。别担心，艾莲娜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哦，游戏里可以保护好美亚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