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寝殿内,那盏孤灯的火苗细得像根针,将云长青的孤寂的背影勾勒得愈发清晰。

他盘膝于榻,正将体内那最后一丝灵力逼入干涸的经脉,哪怕只是徒劳,他也不肯放过片刻的机会。

修行刚被一丝气感牵引,殿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那丝气感瞬间断了线。

云长青睁开眼,望向门口。

门口出现的是苏清月,她端着白玉托盘,脚步轻得像猫,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她竟换下了府主长袍,只着绯色的寝衣,瀑布般的黑发披散着,昏黄灯光勾勒出的侧脸竟有着一种别样的艳丽。

托盘上,正是那碗安神汤。

“师尊,我来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贴在人耳边吹气,“这是月儿为您亲手熬的安神汤。”

她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云长青。

“好,辛苦··你了。”

“月儿。”

【现在只能忍····,不能让她····。】

云长青身上还穿着那一身弟子服饰,但见着她,还是硬着头皮的这样开口说着。

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非但没惹恼苏清月,反而让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嗯?今晚这汤?”

苏清月刚一走近,云长青的鼻翼就几乎不可查地动了动。不对,这安神汤的气味里,混进了一丝陌生的药性。

【奇怪,怎么突然加了药材····】

苏清月眉头隐秘的微微一皱,师尊果然还是师尊,哪怕没有修为在身,这经验还是太厉害了。

“师尊今日劳累了,是月儿的不是。所以这安神汤里,我擅自加了些滋补神魂的药材,您别怪我自作主张才好。”

苏清月嫣然一笑,将汤碗又往前递了递,柔声的开口说着。

【哼,白日可是狠狠的戏弄了我一番啊】

“···好。”

云长青垂下眼帘,掩去一闪而过的不快——白日里当着众人之面,他这个师尊,竟成了她的徒弟,何其荒唐。

“嗯,我来服侍师尊。”

见他点头,苏清月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她顺势坐上床沿,身子几乎贴了过来,摆明了是要亲手喂他。

“嗯?这不是夺魂草吗?”

汤匙递到唇边,那股更深层的药性几乎是擦着他的嘴唇钻入鼻腔,云长青心中警钟大作,瞬间辨明了其中一味药材。

“师尊忘了?这夺魂草的炮制法还是您教我的呢。您说过,只要手法得当,它便是滋补神魂的良药,月儿不敢忘。”

被看出来的苏清月心中微微一凝,但她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说辞,毕竟她也不指望云长青看不出来。

“嗯……你还记得,倒也不错。看来你的丹道确实没落下。”

一丝欣慰自云长青心底闪过,这孽徒虽已入魔,却还没将一身丹道本事丢光。但这欣慰很快被更浓的疑云所取代……

【虽说这夺魂草处理得当确实无害···,但还有两味药材药性不明···】

苏清月暗自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

【师尊啊师尊,您只识得这夺魂草,却不知它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好东西,您怕是想都想不到。】

真正的那两味药,是凡世间的催情之物,被苏清月以丹法反复提炼,药性早已改头换面,霸道了何止十几倍。

云长青一生钻研丹道,所求皆是通天大道,于固本培元、提升修为之法了如指掌,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将丹法用在这等腌臜的偏门上。

他能辨出夺魂草已是仗着经验老道,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教出的弟子,竟将聪明才智全用在了这种污秽之物上,甚至将药性提炼到连他也无法看穿的地步!

甚至苏清月看着碗里的汤,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毕竟是第一次用,生怕药量不够,她可是狠狠心加足了料。

云长青盯着那碗汤,眉头紧锁,任凭苏清月举着汤匙,他却迟迟不肯张嘴。

可苏清月也不逼他,只是用白玉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红色汤汁,自顾自地说道:“师尊,您还是不信月儿吗?月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难道在您心里,月儿……会害您不成?”

说着,她眼眶微微一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她竟是将汤匙凑到自己唇边,当着他的面,轻轻地、浅浅地尝了一口。

“您看,没事的。”她抬起头,看着云长青,“师尊,喝了吧……再不喝,就要凉了,药效就失了……”

在苏清月那双执拗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最终他还是张开了嘴。

【也是,她都用心头血做引,何来还要在加药害我不成】

一股温热滑下喉咙,那股奇异的甜香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暖流,瞬间钻遍了他全身的经络。

苏清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汤汁入腹,起初并无异样。

云长青甚至还真感觉到一股舒适的念头充斥全身。

【看来这孽徒的丹道进步不少,调配的确实不错】

然而,这丝舒适感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一股从丹田轰然炸开的热流彻底冲垮!那热流凶猛霸道,瞬间席卷全身!

云长青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天与地在他眼前猛地翻了个个儿,苏清月的脸分裂成无数重影,晃得他头痛欲裂。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升腾而起,让他脸颊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师尊,您感觉怎么样?”

苏清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蛊惑。

云长青艰难地抬起头,视线中,苏清月那张绝美的脸庞变得朦胧而又清晰,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汤里的“好东西”,发作了。

这不是**……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那种药物!

“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

“不过是些能让师尊您……放下所有防备和顾虑的好东西。”苏清月笑着欺身上前,直接坐上床沿,一根冰凉的指尖点上他滚烫的眉心,缓缓滑下。

“师尊,您看,您现在的样子,才像是会需要月儿的……”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畔,声音充满了痴迷与满足,“别再抗拒了,好吗?把一切……都交给月儿……”

“孽……孽徒……”

云长青凭借着自身最后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他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让他混沌的脑海出现了一瞬间的清醒。

“我……是你的师尊……绝··绝对不能···。”

看到师尊如此痛苦的抵抗,苏清月抚向他衣襟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刺痛和不忍。

【师尊,您为什么总要这样逼我……】但那丝动摇只存在了一瞬,便被眼底更深处的疯狂所吞没。她僵住的手指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加上了一丝报复般的力道。

【只要过了今晚,您就会明白月儿的苦心,您就会永远留在月儿身边。这点痛苦是值得的。】

摇曳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拉扯,暧昧不清。

可,

“苏清月你快给我出来!”

就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女子断喝如惊雷般炸响,竟穿透了层层殿宇,响彻整个血府!

“秦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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