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不需要口头传达，也不需要刻意让对方知道。
这种事情我可以从亲人手中习得，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呼呼，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路灯把树木斑驳的影子投掷在地面上，杆影长长得直射到尾端。
教室里比以往更加热闹，大概是接近放假。
大家都变得有些活跃起来，心里计划着去哪里玩。
或者在家里安稳地过一个冬天，不用早起，睡个懒觉。
基本高中生都过了十六岁了，我老家已经是得不到压岁钱的年纪了。
小时候可能会希冀一点小钱，买个鞭炮，溜溜球。
有时候自己花几个月做个小陀螺，可惜早就丢掉了。
看着热情洋溢的同学们，我稍微比以前好了很多。
尽管不能融入，但好歹有了一起行动的理由。
一个黑色笔记本抛了过来，曾庆凯成为我和林雨茉之间的媒介。
呃，我打开来，没有看她写的日记，径直放到最后一页。
上一次我们用过这个笔记本写过对话。
「龙，准备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用手机跟我说」
我取出手机，熟稔地登上扣扣。
我的昵称是一个日期10.3，没有特殊的意义，大概是吧。
说到底，我还记得凌雨萱用的几次昵称呢，怪我太过着迷，优柔寡断。
通过空间资料看她的动态消息，她军训时候的照片。
她过生日的自拍，她也喜欢自己的容貌，跟很多小小女生一样希望自己不要长痘。
希望自己能遇到白马王子。
我曾用小号申请她好友。
黄钻可以消除进入空间的记录，不过当时我还做不到这种奢侈的事情。
就算是请喝双皮奶都有够拮据的。
呵，我怎么又想她了，不过这是正常现象。
我这种人，只要得到一点点类似爱的东西，就会跟傻瓜一样去缠着别人。
如同苍蝇一样，很让人讨厌不是么。
如果我是病娇体质，和林雨茉的立场颠倒的话，缠上凌雨萱，可能会立刻被抓到警察局。
我丝毫不怀疑是这种结局，这是非常正确的结局。
爱的极致便是错误，错误的不是爱的本身，而是丑小鸭不能选择这种方式。
我很清楚，我很明白，渴求某种东西爆发强烈情绪。
所以我越发地想要尽我所能给予林雨茉更多的东西。
我不知道林雨茉经历过什么，但比起我，我的事情就像是幼儿园孩子在玩泥巴。
她的疯狂和偏执的狂热是更甚于我的。
从这聊天随时跳动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我打字回复她。
『10.3：我暂时还没有决定好呢』
『asmine：是吗，龙说我表演什么好，我有很多点子都不知道选哪一个，给我选择一个呗』
『10.3：我说的只能当参考，雨茉自己最喜欢的就好了』
『asmine：(⊙o⊙)…，没事啦，龙选择哪个就可以了。
我在扬州中学出演过英语剧、也可以表演舞蹈什么的，不知道音乐教师可不可以借吉他呢。
可惜了……如果我姐姐在的话，可能表演会更出彩。』
不愧是林雨茉呢，在古代就是琴棋书画的水准了。
她姐姐也一定更优秀吧，想起林雨茉对我说过兄弟姐妹也就那样。
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不太愉快的事情呢。
不过，并不用担心，从舅舅严明来了之后，我感觉林雨茉实际上不是特别排斥家人。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10.3：雨茉和你姐姐双胞胎吗』
『asmine：龙，怎么突然好奇问这个啦，如果我和姐姐一模一样，龙是不是会……』
『10.3：你是笨蛋啊，你是你，她是她啊』
『asmine：傻瓜傻瓜傻瓜……』
一屏幕都被傻瓜给刷满了。
尽兴之后。
『asmine：姐姐比我大两岁了……有一半像我……』
『10.3：嘛，那就是没有你好看哦』
『asmine：！！羊』
一只动态羊的图片，我去这只羊好奇怪，怎么有四只眼睛……
『asmine：别突然夸人家，不习惯……龙的台词应该是。
啊，这样啊，真可惜了不是双胞胎，那么必有一方被过渡溺爱，导致姐妹关系不合的台词才对吶！！』
『10.3：你紧张个毛线球，还有这种台词你是怎么学到的,我都不一定会说』
咳咳，这家伙明显中二病犯了，不对，我的那种状态应该称为疯二病才对。
也就是抛弃一切美好的可能性，从最坏的结果去阐述话题。
因为每次乌鸦嘴总是说中，为此得到不少人的白眼呢。
想起初中同学聚会，我和一桌其它六个人买单，有一个女生因为其它六个男生比较谦让她。
或者说，请客，但是结账的时候发现凑齐的钱不够。
每个人不愿意再凑钱，纠结地不知道怎么办，我提议让那个女生自己出点小费吧。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嘛，立刻遭到白眼了……
是我当时不太懂人情世故。
不该说出来的事情不要去说，其实大家都明白，也都懂。
为什么又想起这些糟糕透顶的事情。
『asmine：我才不紧张，龙觉得哪个更好？』
『10.3：英语剧直接排除，我根本听不懂好吗……』
『asmine：诶诶，是吗，确实呢，那么跳舞的话，一个人比较枯燥。
要不，龙唱歌我来跳舞怎么样，嘿嘿』
我按下键位，差点发送了，好。
一刹那，我差点答应她了。
炫目的舞台，我在上面摔倒过，灯光下的我，曾经也试图去尝试。
嘛，不行，我怕歌声与她的舞蹈格格不入，是光碟内的卡机部分，影响整个观赏过程。
就算林雨茉不在意，我也没有必要这样去做。
在说这样一起表演，林雨茉表演时的表情，明眼人也会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我在害怕，我害怕曾经希冀的注视目光，灼烧的我，只需要自己去掩饰就可以了。
不能因为我，让她在其它同学的视线中变得不一样。
除了三国杀之外跟凯子他们玩耍，他们可以看出了点苗头，其它同学是没有关注到我们的。
抱歉了，雨茉，无论你选择什么表演，我都不能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
你能够注视到舞台下的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
你做的够多的，我觉得这样每一天都算是恩赐了。
轻轻按下了BU,我发送了不。
『10.3：不管雨茉表演什么，我都支持的，那么也期待我的节目』
『asmine：那好吧，不过龙要怎么做呢』
『10.3：还在思索中，不过我会加油的』
『asmine：越来越积极了，越来越不像你了呃』
『10.3：这就是本来的我嘛』
抱歉我又在说谎了，我一点也不知道该表演什么。
之前想在占狗小品选个杂角色混过关就可以了。
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些东西并不重要。
但是林雨茉曾经的生活跟我是不一样，她受到的赞美和目光肯定是有的。
不知不觉说谎已经是我潜意识里面的东西了。
很多东西，我知道她会接受的，毕竟那样扭曲的我都能接受。
只是，我希望她能跟一个正常人谈情，而不是跟一个疯子。
既然要满足她的期待，我就要改变我的方式。
她还没有听过我唱歌吧。
那跑调跟驴子一样嘶吼的歌曲，除了歌词正确以外，其它的在他人看来都是错误的。
杂乱的，无趣的。
没事，我会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我也只需要你的认可就足够了。
按下开关键，直到屏幕的灯光熄灭。
如同梦幻般一瞬间消失掉了，瞬间抬起头，看像那个角落。
她还是在的，我咬着手掌直到破皮，疼痛神经传递到大脑。
眼睛有些湿润。
最近越来越害怕这是一场梦，以前的我是睡眠苏醒之后，抱怨自己怎么返回到现实。
现在，我一刻也不愿意睡着，大概也是我之所以最近总是失眠的原因吧。
如果一旦醒来，我发现这几个月的事情就是南柯一梦。
也许，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没有必要的存在了。
那么真实，那么动人，那么的让我……着迷。
再次想起那个故事。
在22世纪，人类的科技大幅度的发展，但是新的能源和食物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
地球的人**炸式增长。
于是，当时的人类go-vern-ment处于人类总体利益的考虑。
决定对新诞生的婴儿统一进行大脑测试。
被证实智力处于一定水平线之下的新生儿将会被连接上一种维持生命的装置。
这种装置会给他们输送低成本的营养液维持生命。
并且会让他们进入一种虚拟状态。
像是黑客帝国和美剧盗梦空间，梦境撕裂开，又是一个梦境。
在这种虚拟状态下，这个装置将会模拟出新奇。
有趣的场景，让人感受到现实世界里体会不到的快乐。
类似刀剑神域么。
于是，一切都明了了。
哆啦A梦口袋里的道具——竹蜻蜓，随意门，缩小手枪……
童年的好友——静香……
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不可意思的事……
这一切一切都是装置模拟出来的。
为的只是对那些智力相对较低的儿童的一种补偿。
让他们能在虚幻里快乐，体会童年的美好。
而童年结束的时候，一切也都结束了。
营养装置只是一种人道考虑，当那些儿童满14岁的时候，残酷的现实就要开始了。
由于地球的资源过于紧张。
所以那些在虚拟世界里的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儿童要被强制“离开”，即被杀死。
资源是宝贵的，需要留给更需要它们的人。
“离开”之前，他们唯一的权利就是知道事实的真相。
那个长得像哆啦A梦的机器人对大雄说：你应该感到庆幸。
因为你在虚幻里体会到了现实里的人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快乐。
在现实里的人要经历工作的劳累和残酷的社会的折磨，而你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体会那些新奇就好。所以你不要为你的“离去”感到害怕。
相反，融入到忙碌的现实社会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大雄流着泪听着它讲完这些，恳求它再让自己进入一下虚幻里，跟虚幻里的朋友道别。
机器人同意了。
大雄重新进入了虚幻，最后，他把剩下的钱买了哆啦A梦最爱吃的铜锣烧。
跟家里人一起吃了最后一次团圆饭。
大雄懂事了呢。
妈妈笑着说。
是的，因为长大了……
大雄眼睛里含着泪水。
在当天晚上，大雄紧紧着抱住了哆啦A梦。
哆啦A梦，你说我们是不是会永远在一起呢？
答案当然是否的，机器电流贯穿了脑髓，人道已经做得极限了。
安详的离去了。
我不禁在内心狠狠地讥讽自己，不是要用悲剧感人至甚么。
一旦自己变成了悲剧就接受不了事实了，害怕成这样么。
按住颤抖的右手，感觉天气更冷了几分，手指很僵硬。
这是在教室，我努力地按住太阳穴，让指甲戳着眼角。
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我狠狠地锤了下胸口。
让自己努力地恢复平时的模样，做回一个正常人。
我能做到。
如果这是美好的梦境，请让我死在这里，我不愿意醒来。
真的，绝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