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卷黄色的软尺，

“那么，为了保证衣服绝对合身，我们现在就去后台量身吧。”

他绕过柜台，准备走向夏娜娜。

“等等。”

夏娜娜忽然开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老亨利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夏娜娜的心跳漏了一拍。

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即便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裁缝，用尺子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

她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抗拒和不适。

自从变成女孩后，她发现自己对男性的触碰变得异常敏感和警惕。

这是一种本能的、几乎无法控制的反应。

她痛恨这种软弱，却又无法摆脱。

【不能让他碰我。】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在她脑中响起。

但她不能直接拒绝，那样会显得无理取闹。

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身后沉默的小黑身上。

一个念头瞬间成型。

“亨利先生，”

夏娜娜的脸上恢复了镇定，语气也变得从容起来，

“您的时间宝贵，手头还有别的活要忙。量尺寸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亲自动手了。”

她侧过身，指了指小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让我的搭档来就可以了。他很细心，而且完全理解我的要求。您去忙吧，我们量好尺寸后记录下来给您。”

老亨利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也好。”

老亨利将软尺递给了小黑，

“那就麻烦你了，年轻人。记得每个部位都要量准，尤其是肩宽和腰围，这对版型至关重要。”

小黑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了那卷软尺。

他看向夏娜娜，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夏娜娜却没有看他，只是对老亨利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们知道了。您忙吧。”

老亨利笑呵呵地回到柜台后面，继续埋首于他的布料之中。

裁缝店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只剩下老亨利裁剪布料时剪刀发出的“咔嚓”声。

夏娜娜转过身，面对着小黑。

“量吧。”

她命令道，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一项普通的工作任务。

【为什么是小黑？】

她一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一边在心里问自己。

因为他年轻，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应该不会想到那些更深层次的、龌龊的意思吧。

对，就是这样。

她如此说服着自己。

【那是虚假的理由，真是的理由是：在不知不觉中，小黑的存在已经让你有了一丝安全感】

【一种即便你自己极力否认，绝不愿承认的、微妙的安全感】

夏娜娜完全无视了理智的声音。

现在的她是感性的怪物。

小黑攥着那卷软尺，手心有些出汗。

他看着眼前的夏娜娜，少女的身形在店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纤细。

要用这卷尺子，去测量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

“还愣着干什么？”

夏娜娜见他迟迟不动，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快点，我们的时间也很宝贵。”

“……好。”

小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他走到夏娜娜面前，

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和旧书卷混合的馨香，从她身上传来，

钻入他的鼻腔。

“先……先量肩宽。”

他声音干涩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一些。

他让夏娜娜背过身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软尺拉开，搭在她的双肩上。

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肩胛骨的轮廓。

她的肩膀很窄，很瘦削，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衣领和发梢。

那只是极其轻微的触碰，夏娜娜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小黑立刻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抱歉。”

“……没事。”

夏娜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发闷，

“继续。”

小黑定了定神，重新将尺子搭了上去，快速地读出数字，并记录在一旁的纸上。

接下来是袖长。

他让她伸出手臂，他半蹲下身子，从她的肩膀开始，顺着她纤细的手臂一路量到手腕。

她的手臂很白，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器。

当软尺的边缘划过她手肘内侧最柔软的皮肤时，夏娜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

一声极细微的、压抑的鼻音从她喉间溢出。

小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

他不敢抬头看她，只能埋着头，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尺子上的刻度。

夏娜娜也窘迫万分。

她咬着下唇，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为了维持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威严”，

她只能强作镇定，将脸转向另一边，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最难的部分，是测量胸围和腰围。

“转……转过来。”

小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夏娜娜机械地转过身，双臂微微张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人偶。

她低着头，不敢看小黑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

小黑拿着软尺，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将尺子从她的腋下穿过，环住了她的上半身。

这几乎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了极限。

小黑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清香，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

软尺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青涩而美好的曲线。

小黑的手指在她的背后收拢尺子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背部的肌肤。

“呀……”

这一次，夏娜娜没能忍住，一声极轻的、带着颤音的惊呼从她唇边溜了出来。

那声音又软又糯，让小黑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的脸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慌乱地读完数字，就立刻松开手，

向后退了一大步，

仿佛夏娜娜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夏娜娜的脸也涨得通红，她狠狠地瞪了小黑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

反而因为羞窘而水光潋滟，看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快……快点！磨磨蹭蹭的！”

她用呵斥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哦……哦！”

最后的腰围和臀围，几乎是在一种两人都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完成的。

每一次触碰，都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穿过两人的身体，在他们心中激起一阵阵微微的荡漾。

当小黑终于记录下最后一个数字，

宣布“量好了”的时候，两人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夏娜娜立刻转身，快步走到柜台前，

将写满尺寸的纸递给老亨利，全程不敢再看小黑一眼。

小黑则站在原地，低着头，

看着自己还残留着她身体温度的手指，心中一片纷乱。

奇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而夏娜娜，靠在冰冷的柜台上，也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还在发烫。

小黑手指的触感，他靠近时温热的呼吸，都还清晰地残留在她的感知里。

这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感到恐惧，

却又……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悸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宛如一个真正的少女一般娇弱啊。】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

当她和小黑一起走出裁缝店，

重新回到雾都那冰冷的空气中时，

两人依然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