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愿你我都能在接下来的这场浩劫中活着。明日号已经无法再前进了。从内部的破坏，让它彻底瘫痪在了世界的夹层中。

无需新世界的原住民动手，世界自身的运转就会将它塞进时空的齿轮中碾碎。想要活下去，唯有联手。”

“那可不关我的事。”伊芙琳双手叉腰，哼哼道，“连这点程度的灾难都抵抗不了，我看明日号上的乘客也没必要活着。至于我，我的安全还用不着你一个金属脑袋来操心。”

“伊芙琳小姐，您刚才的表现可证明不了你的观点。”

“你！我才不管你是生是死，我一个人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请便。”机械侍从让开身位，顺势做出请的手势。魂钢大门不翼而飞，门外连通着一条通往无尽黑暗的隧道，光是凝视，就有种灵魂被未知的怪物吞噬的错觉。

对黑暗已经产生心理阴影的伊芙琳，连看也不敢看，扭头就要自己撕开一条时空裂隙跳走。

“您吃过夹心饼干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要知道，明日号内的时空稳定系统已经被破坏了。您刚刚或许还能从那道裂隙中进来，这会儿出去，就有可能迎面撞上飞来的世界壁垒碎片。具体结果会怎么样，还要您亲自试了才知道。”机械侍从露出微妙的微笑，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我猜您一定没尝过黄昏酱的夹心饼干吧。”

黄昏酱……伊芙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体卡在破碎的世界壁垒上，然后被前后滚动的齿轮碾碎的画面。

“你到底是谁？”伊芙琳的耐心真的快要被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消耗殆尽了。要不是她的本体还藏在幽影界，力量十不存一，她早就动手了。

“我？”机械侍从看了看表，答道，“您就当我是SEN的学徒吧。在那个兴趣爱好协会中，我了解到了许多诞生于虚无的奇怪个体，其中就包括您。

您的行程，您的性格，都在他们的记录之中。

至于我的名字，那不重要。您若真有兴趣，就称呼我的代号，巴德吧。”

伊芙琳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金属脑袋看似是在看手表，实则是在和远端的人通信对台词，想着如何接近自己。他们一定在构思一个十分邪恶的计划，像是把她幽禁在没有出入口的灵能管道中，当作无限能源。

不过若她真是SEN的人，伊芙琳也的确可以完全放下戒心。这是一个纯粹为了观测而观测的组织，对她构不成威胁。而且，伊芙琳很多时候都是从那些飘忽的灭灵口中得知关于其他世界的情报。

她不理解这些纯中立生物为何对她那么友善。或许是因为她的独特气质吧，那种生而就让亡灵们亲近的气质。

“我不会轻信你模糊真相的自我介绍，但我也不会把你视作敌人。

既然你找到了我，就说明你一定掌握着逃离此地的方法，却没有力量去执行。告诉我，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这么说，您愿意与我合作喽？”

“不是心甘情愿地合作，是迫不得已。”伊芙琳不满地砸吧了下嘴唇，“谁想跟你这种整天戳人痛点的家伙合作！”

“伊芙琳小姐，请理解我的苦衷。我们这一类人，因为看的太深太远，总是会有些常人没有的顾虑。外人眼中，就像无病呻吟。可等坏事真的发生了，他们又会说我们是乌鸦嘴。

对未来看得太过清晰，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您获得了这具肉体后，应该也能理解我的苦衷吧。”

“你说这具半神之躯？呵，我才不想被神性这种虚伪肮脏的力量裹挟呢。我会自己走出属于我的未来，然后让所有人都成为我的子民！暮色之下，神明不存，众生平等！”

“也好，也好。”感叹着，巴德便点了下眼前的空气，启用了魔灵一族的独特魔力通讯，随后把伊芙琳长满神经末梢的荆棘也给接入到这虚拟的网络中。

伊芙琳也开始了解到，明日号上有哪些是威胁到她们的敌人，有那些又是可以拉拢的帮手。最重要的是，魔灵们的魔力矩阵可以完美替代间隙空间的飞船操控系统，实现对方舟的修复与控制。

“不要抗拒这种感觉。诞生自混乱纪元的魔灵，体内运转的是产自虚无的原始魔力。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很正常。可一旦习惯你就会发现，这股魔力，它与生俱来，就和人们呼吸空气一样自然。”

“你连魔灵一族都拉拢过来了？我听SEN的幽灵们说，魔灵全族都被做成了生电工具，已经生物性灭绝了。”

感受着那股温和的魔力流入体内，伊芙琳有生以来第一次找到了同类的气息。

“您也知道，SEN的情报不一定准确。他们的观测员只会记录他们观测到的事物，而不会去解析内核与本质。而魔灵，就是一种内核本质与正常生命体背道而驰的存在。说它们是魔力的具象化体现也不为过。

生命体的死亡对他们而言没有意义。真正能让它们消失的唯有终焉。”

“哦？也就是说，你找到激活它们的办法了？你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古生物学鬼才。”

“伊芙琳小姐，您就别那我开玩笑了。读取了戴莫的记忆，您应该清楚是明日号的唯一领袖开启了魔灵的灵智，让一个古老种族能以新的生命形态加入新纪元。

只有与魔灵同时代的摩闻族才具备解封的能力。我只是沾了伟大领袖的光。”

“虚伪。你明明是看上了木子理的财产。”

“我不否认。可我也不愿意让一个放弃理想的理想主义者留下的丰硕成果蒙尘。您不觉得明日号不当变成明日酱，而是成为破除黑暗，为末日中的人们指引方向的未来女神呢？”

未来女神？是说她这样的邪神也能获得人们的信仰，荣登正神之位，再也不用受到妖魔鬼怪的纠缠？伊芙琳内心开始期待，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够在明日号的帮助下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