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雪片乘着风势翻滚、盘旋,时而急促地砸向地面,时而又被卷上半空,仿佛无数白色的蝴蝶在旷野里疯狂地舞动,远山、屋顶、树梢都在这场狂欢中渐渐隐去了原本的模样。
此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走在大雪之中,一头飘逸的白发绾成简洁的发髻,衣袂柔和。白皙的脸颊上落了几片雪花,神态宁静,散发出清冷又温婉的气息,似是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令人情不自禁的膜拜。
她行于大雪之中,一袭白衣与天地同色。风卷着雪片,掠过她的衣袂,那衣裳便也成了风的形状,时而紧贴,时而飞扬,竟辨不清是雪在舞,还是衣在动。
女子走得极慢,鞋子踩进新积的雪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声音很快就被风吞没了,连带着她的身影也在茫茫雪幕中时隐时现,好似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雪愈下愈密了。有几片沾在她的眉睫上,竟不融化,就那么静静地伏着。风忽然转了方向,将她的衣袖吹得鼓起,露出里面浅青色的衬里——这是她全身唯一异色的地方,像雪地里偶然露出的一茎枯草。
她的脚步忽然停在一颗松树前。此时雪已经没过了鞋面,她站定时,衣摆下缘渐渐被雪浸湿,颜色变得深了,沉重地垂着。梅枝上压着雪,偶尔一颤,便有些雪粒落在她肩上,与原本的雪混在一处,再也分不出来了。
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转眼就被新雪掩去。
凌鱼不知为何她会来到这,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她轻抚着面前的松树,眉心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嘤,嘤。”微弱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打断了凌鱼的思绪。她手上凝聚出一簇灵力,缓缓的向树后走去。
快要绕到树后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凌鱼的鼻腔,她不禁抬手捂住鼻子,向着散发出血腥味的地方继续前行。
“嘤,嘤。”随着微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凌鱼心中只感到莫名烦躁。
她快步走到树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不知为何,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揪住,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雪野苍茫,一只白狐蜷在血泊中,像是被谁随手揉皱的一张白纸。
它的毛色原本该是极干净的,如今却洇开大片暗红,雪粒落在上面,竟不融化,只静静地堆着,像撒了一层盐。它的腹部微弱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些血沫,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淡红色的雾。
狐尾无力地摊开,尖端还沾着未干的血,随着抽搐轻轻拍打雪地,发出黏腻的声响。它的前爪折了,以一种古怪的角度弯着,仿佛枯枝被雪压断后的残骸。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的眼睛——原本该是琥珀般的亮色,此刻却蒙了层灰翳,映着雪光,竟像两粒将熄未熄的炭火。它偶尔发出极轻的呜咽,不像哀嚎,倒像幼时吮乳的嘤咛,只是每一声都带出更多的血,把身下的雪染得更深。
风掠过时,它蓬乱的毛发簌簌抖动,露出脖颈处翻卷的皮肉。那伤口已经冻住了,不再流血,却凝着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凌鱼没有犹豫,将小狐狸抱在身前,也不管血迹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裙,连忙向师尊的住处跑去。
灵力全部聚集在脚下,支撑着主人的快速移动。
凌鱼不知为何她会如此焦急,平常她也经常救治一些灵兽,但从未像今天这般。
她眉头紧锁,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冷风里竟也蒸腾出白气。
一刻钟之后,她终于赶到师尊的住处,连忙大喊:“师尊,开门,快开门啊!”
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位面容妩媚的成熟女性用手烦躁地抓着头发,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大晚上的,平常见你安安静静,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毛毛躁躁,发生什么......"
不等盛溪问完,凌鱼已经把满身是血的小狐狸捧到盛溪眼前,沙哑着嗓子道:“师尊,快救救她。”
盛溪惊讶的看着这只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你先把她给我,我一定治好她,相信师尊,好吗?”
“嗯。”凌鱼只得沉沉的应了一声。
她焦急的站在门口,来回踱步,脚步又急又重,像被困住的野兽在笼中打转。
半个时辰之后,盛溪走了出来,她向凌鱼微微颔首,兴奋的语气响起“快点进屋,为师要跟你说一点事情。”
凌鱼乖乖地进了屋子,准备看看小狐狸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