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并非刻意，而是有陈离在侧，无论是楚国太子，还是八境强者，都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担心。

这种安全感，就像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陈离顶着。

对宁砚晞而言，这种感觉是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因为她从来只相信自己。

然而现在，她甚至隐隐察觉，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对陈离的依赖，或许比姐姐更甚。

宁晚吟对陈离更多是源于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她初涉修行，尚无法真正理解陈离有着何等恐怖的高度。

而宁砚晞不同，她能清晰认知到陈离的实力，至少是九境，而且绝非焚天域那三位九境可比。

陈离，必定是站在整个三千道域巅峰的绝巅人物之一。

拥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陈离却明显对她们姐妹毫无觊觎之心。

他所展现的，只有培养的意图。

在宁砚晞眼中，这才是真正且无可替代的机缘。

她其实比宁晚吟更渴望得到陈离的认可，她想证明他眼光无错，想让他看到自己值得这份栽培。

宁晚吟的努力，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像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

而宁砚晞拼尽全力，仅仅是想让陈离认可。

但她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将每一件事做到极致，或许能换来他一句赞许。

当初陈离忽然转向培养宁晚吟而忽视她的那段日子，那种被被搁置的失落，是宁砚晞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煎熬……以及锥心刺骨。

她对陈离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倾慕。

宁晚吟的心愿很简单，只要能留在陈离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而宁砚晞则是真的以成为陈离的道侣而努力。

方才陈离轻易覆灭楚国一行人，在她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巨浪，远比宁绝业的死更让她震撼。

她眼中燃烧的，是毫不掩饰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你们二人，将手贴于此处。”陈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砚晞微怔：“前辈，我也要？”

她以为这份机缘主要是为晚吟准备的。

“嗯。”陈离颔首，“晚吟汲取剑道真意足矣，另一半刀道真意，纵然你不修刀法，吸收后亦是大有裨益。”

宁砚晞没有丝毫犹豫，“待离开此地，我便开始研习刀法。”

“也好。”

反正如同晚吟习剑，这不会成为根本，只是一种手段。

宁晚吟见两人一直交谈，心里有些急了，“公子，我吸收了这剑道真意，是不是立刻就能变得很厉害了？”

陈离莞尔，“至少在焚天域这片天地，你的剑道天赋，将一跃成为此域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了。”

吸收真意的过程在陈离的引导下异常顺利，只不过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随着核心真意的消失，这座绝壁虽然依旧残留着无数刀痕剑印，但已经不属于顶级机缘了。

陈离带着她们继续深入仙殿，越靠近核心区域，修士间的冲突愈发激烈，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然而，无论遇到何等凶险，陈离始终未曾亲自出手，他总能利用仙殿内复杂玄奥的禁制，乃至其他修士引发的混乱，轻描淡写地将敌人引入死局。

甚至又有一位声名赫赫的八境修士，在试图伏击他们时，被陈离引动一处空间乱流陷阱，无声无息地绞成了碎片。

目睹这一切，宁砚晞和宁晚吟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变得习以为常。

八境修士，在陈离的手段面前，似乎真的……不值一提。

唯一让陈离感到“棘手”的，反而是身边这对姐妹。

姐妹俩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纱已被彻底撕开，曾经她们还会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表面的和谐，避免场面难堪。

如今，却已是“图穷匕见”，将竞争摆到了明面上。

陈离与宁砚晞探讨一处阵法玄妙时，宁晚吟会“恰好”遇到一个修行难题，娇声呼唤公子。

宁晚吟拉着陈离去看一株奇花异草，宁砚晞便会冷静指出附近潜藏的危险禁制，将陈离的注意力拉回。

两人都想方设法占据陈离身侧的位置，言语间暗藏机锋。

陈离看得分明，她们已决心争到底，这绝非他想看到的局面，他必须在离开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只是时机未到，需待离开仙殿之时。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端水。

后面，有一道机缘位于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下方，三人需在瀑下水潭中盘坐，承受冰冷刺骨又蕴含灵机的瀑水冲击洗礼。

寒气瞬间侵体，宁晚吟以冷为借口，极其自然地缩进了陈离温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他胸前取暖。

这一次，宁砚晞没有沉默，也没有移开目光，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动作虽略显僵硬，却没有退开。

而有了这一次，之后的每次夜晚休憩，便演变成了某种特定环节。

每当夜幕降临，无需任何言语，宁砚晞和宁晚吟便会极其“自然”的，一左一右地依偎进陈离怀里，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陈离感受着这足以令无数人艳羡的“齐人之福”，内心却是一片清明，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两张同样绝色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念道：“这都是为了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