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小屋的山间小径由光滑的青石板铺就而成,蜿蜒曲折地向上延伸。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如同碧玉般的翠竹,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恋人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和雪山特有的、带着一丝甜意的冰冷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哇!这里好漂亮啊!比我们水族村庄还要仙气飘飘呢!”韩芷茵看着周围如诗如画的景色,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惊叹。
“哼!也就一般般吧!跟姐姐我的‘狐狸洞’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太‘清心寡欲’了,一点都不‘热闹’!”沐桦则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似乎更喜欢皇城那种充满了“烟火气”和“乐子”的地方。
在经历了一段不算太长但却异常宁静的攀登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忘尘的住所。
那是一座极其朴素而又充满了禅意的院落。小小的院子,用简单的、长满了青苔的竹篱笆围着,院子里并没有种植什么奇花异草,只有几棵姿态苍劲、如同虬龙般的翠绿松柏,和几株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寒梅。一条清澈的、由雪山融水汇聚而成的小溪,如同碧绿的丝带般,从院子旁边潺潺流过,发出“叮咚”、“叮咚”的悦耳声响,却又极其巧妙地没有沾湿院子里的任何一寸青石板,显然是被某种极其高明的、润物细无声的阵法所引导。
整个院落,都弥漫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宁静、淡雅、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孤独与落寞。
而在院子中央那张由整块巨大青石打磨而成的石桌旁,一位穿着朴素的灰色布衣、头发随意地用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木簪束起、面容清瘦、但眼神却异常深邃的男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沏着一壶热气騰騰的、散发着淡淡苦涩清香的香茗。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远方那壮丽的雪山和翻滚的云海,而是穿过层层叠叠的、充满了浪漫气息的粉色桃林,温柔地、充满了无尽思念地、近乎痴迷地注视着远处那座巨大无比的、树冠如同一个完美的爱心形状的“爱心树”。
他看得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那棵远方的树,以至于龙傲天等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咳咳……”龙傲天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仿佛与世隔绝的男子,感觉有些不忍心打扰。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对方。
那男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了,他那深邃的眼眸微微一颤,仿佛从一场漫长而又悲伤的梦境中悠悠转醒。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当他的目光落在龙傲天一行人身上时,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反而是一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的淡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在看到龙傲天身后的羲和与常羲两位女神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才终于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但却真实存在的惊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对着两位女神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龙傲天和宵卞,脸上露出了一个淡然的、仿佛也看穿了他们来意的笑容。
“几位……是来寻找一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名字吗?”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沧桑感,仿佛承载了千百年的孤独和等待。
龙傲天和宵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果然知道!
龙傲天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地问道:“前辈,敢问您……可是尘嚣天君?”
忘尘听到这个尘封了无数岁月、几乎快要被他自己都遗忘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而又带着一丝无尽怀念的苦涩笑容。
“尘嚣?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会提起这个名字……”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对龙傲天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龙傲天,用一种充满了释然和一丝疲惫的语气说道:“没错……我就是过去神族的尘嚣天君。但是现在……我只是忘尘,一个想要忘却前尘往事、隐居避世的凡夫俗子罢了。”
他看着龙傲天和宵卞,似乎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来意,用一种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你们……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而来吧?”
宵卞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
忘尘看着宵卞这位充满了战神族气息的后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欣慰,有惋惜,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他再次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奈和疲惫的叹息,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想要知道那所谓的‘真相’……那就进来谈谈吧。有些事情,也确实……该有个了断了……”
一行人跟着忘尘走进了那间朴素而又充满了禅意的屋子。客厅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几张由普通木材打造而成的桌椅,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但画风却异常孤寂的山水画,画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独自一人站在悬崖边,望着远方的落日,充满了无尽的萧瑟和落寞。
忘尘亲自为众人沏上了一壶热茶。那茶水呈淡淡的琥珀色,入口微苦,回甘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碎的甜意,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充满了痛苦和遗憾的往事。
然后,他开始诉说起当年的一切。但并没有像龙傲天想象的那样,直接讲述“镇压战神联盟”的事件,而是……从一个女人的名字开始。
“当年,我还在昆仑的时候,有一位……生死相许的伴侣,她叫做……芊无天君。”
忘尘说到这个名字时,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和……深深的痛苦,仿佛陷入了遥远而又美好的回忆。
在他的讲述中,一幅幅充满了浪漫和甜蜜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龙傲天等人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那是在昆仑仙境之中,两人并肩在盛开的桃花林中漫步,笑语嫣然;
那是在九天云海之巅,两人相互依偎,看着那壮丽的日出日落,许下海誓山盟;
那是在璀璨的星河之下,两人席地而坐,对饮着仙界的琼浆玉液,谈天说地,快意人生……
那时的他们,是神族中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一个是实力强大、特立独行、不喜纷争的尘嚣天君;一个是性格刚烈、充满了正义感、如同火焰般热情奔放的芊无天君。他们以为,可以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因为神族大长老那日益膨胀的野心和贪婪,而彻底破碎!
忘尘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大长老颁布了一系列逼迫各族缴纳贡品的措施时,芊无不顾我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由各族反抗者组成的【战神联盟】。那段时间,我奔波于昆仑和联盟据点之间,每次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回来。但我知道,她的信念是无法被轻易动摇的。”
“而就在那时,”忘尘的眼神变得冰冷,“大长老他……似乎也对这个日益壮大的‘反抗组织’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突然决定,要彻底歼灭这些他认为‘有可能’威胁到神族统治的‘危险因子’。即便,当时的战神联盟,根本没有要推翻神族地位的想法......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对话机会,一个不再被压迫的未来。毕竟……在那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颁布之前,神族确实将盘灵古域管理得井井有条,深受万族敬仰。”
龙傲天听到这里,心中一凛,他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历史最残酷的一面。
忘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自嘲和无奈的苦笑,他继续说道:“为了让自己的‘剿灭’行动看起来‘名正言顺’,显得不那么‘独断专行’,大长老他……召开了一场所谓的‘民主会议’。他邀请了我和另一位以好战闻名的贪狼星君一起参与。呵呵……谁都知道,贪狼星君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只要是和征战、杀伐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举双手赞成。”
“而大长老之所以会选择我,并非是因为看重我的意见,”忘尘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讽刺,“他只是因为……他知道我和芊无的关系,他算准了我,一定会因为芊无而站出来,拼命地反对这次镇压行动。”
“两票对一票!”忘尘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击在龙傲天等人的心上,“一个看似‘民主’的投票结果,一场他早已写好剧本的局!他不仅要剿灭所有反抗他的人,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开明’和‘公正’!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这些‘少数派’的身上!这!就是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受万族敬仰的神族大长老啊!”
龙傲天听得是心惊肉跳,后背发凉!这神族大长老的心机和手段,简直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BOSS都要可怕一万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大了,而是一种玩弄人心、掌控规则的恐怖!
“会议一结束,我便用最快的速度前往联盟据点,想要通知芊无,想要说服他们赶紧撤离……但是……他们不相信我……他们不相信神族会如此卑鄙,不相信四圣兽的力量会如此恐怖……”
“我只能……只能先带着一小部分愿意相信我的妇孺老弱离开……我本想安顿好他们之后,立刻返回去,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说服芊无,去帮助联盟……哪怕是与她一起战死……也好过让她一个人面对……”
“但是……等我再次回到据点的时候……”忘尘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抖,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回忆那如同地狱般惨烈的景象,“等待我的……只有熊熊的烈火……和……满地的尸首……焦黑的大地,被鲜血染红的河流,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芊无那残存在战场上空的、微弱的、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的气息……”
“我才知道……原来……贪狼星君他……从我离开昆仑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他算准了我会离开……他算准了联盟内部会因为我的出现而产生动摇……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我一离开……他便率领四圣兽……对那个手无寸铁的据点……发动了最残酷、最血腥、也最无情的……屠杀……”
“至于百年前……那次所谓的‘战神族突袭四圣兽’的事件……呵呵……”忘尘发出一声充满了自嘲和悲凉的苦笑,“那恐怕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侥幸逃脱的联盟残余,为了复仇……为了夺回属于他们的尊严……而做出的……最后的、也是最悲壮的……无奈之举吧……”
“之后,我便带着那一小部分幸存的各族生灵,来到了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角落,用我毕生仅存的神力,开辟了这一处与世隔绝的【空间】,将这里命名为【千丝谷】,希望他们能在这里……重新开始,忘却仇恨,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而芊无……”忘尘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我没有去寻找她的尸首,也没有勇气去确认她的生死……我害怕……我害怕那个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我宁愿相信她还活着,只是躲在了某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我像个懦夫一样,在这里躲了百年,日复一日地看着那棵我们当年一起种下的爱心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忘尘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无尽的自责、悲伤和悔恨,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切割着他的心脏,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为之沉默。
宵卞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握着拳头,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
韩芷茵和小白也眼眶泛红,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残酷和悲壮的故事!
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沐桦和高冷傲娇的白菜,此刻也难得地陷入了沉默,她们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爱情和仇恨而痛苦了百年的痴情天君,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复杂和……同情?
就在这气氛极其沉重和感伤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羲和与常羲突然对视了一眼,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羲和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忘尘……不,尘嚣天君,或许……你所害怕的答案,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
忘尘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精光!
常羲也用她那冰冷清澈的声音,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芊无……她没死。”
“什么?!!”忘尘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羲和与常羲,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你……你们说什么?!芊无……她没死?!这……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
羲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与芊无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算有过几面之缘。那场大战之后,她虽然身受重伤,但并没有陨落。她和我们一样,都厌倦了神族的纷争,最终……选择了前往蓬莱仙岛隐居。但是,蓬莱有蓬莱的规矩,那里的禁制是梓决和当年神族几位最强的阵法师联手布下的,她一旦进入,便无法轻易离开。”
“无法轻易离开?!那你们……你们为何能自由出入?!”忘尘激动地追问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羲和露出了一个温和但却充满了“神祇”级别傲慢的笑容:“呵呵,尘嚣,蓬莱的规矩,是用来束缚‘凡人’和‘普通仙神’的,还……束缚不了我们。”
常羲也冷冷地补充道:“……规则,是强者制定的。我们,凌驾于规则之上。”(龙傲天内心疯狂吐槽:我靠!这逼装的!我给满分!太TM帅了!这才是真正的大佬风范啊!)
忘尘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但随即又被无尽的痛苦和自责所取代!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可是……我却……我却像个懦骨一样,在这里躲了上千年!我不敢去找她!我甚至连确认她生死的勇气都没有!我算什么男人!我算什么丈夫!!”
他站起身,对着龙傲天和宵卞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位……大恩不言谢!千丝谷的阵法核心,我会交给江先生保管,这里的族人,也拜托他照顾了。我……该去履行我迟到了无数岁月的责任了……我该去……接她回家了……”
说完,忘尘的身影便如同瞬移般,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充满了“决绝”和“希望”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芊无……我总算……等到你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了……”
龙傲天等人告别了忘尘的住所,准备离开千丝谷。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谷口的时候,那个极其苍老、充满了无尽智慧和一丝悲悯的神秘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真相,是沉痛的……不能忘却,就不要试图想起……”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一般,清晰地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战神族隐藏任务【四圣兽的恐怖】!获得奖励【世界真相(战神族篇)】!这份关于战神族所不知道的、关于那场战争和芊无天君的记忆,将永远烙印在你的灵魂之中,即使转世重生,也不会遗忘!”
全服公告也再次响彻了整个盘灵古域!
“【全服公告】:玩家【龙傲天】成功揭开了一部分被尘封的历史真相,完成了战神族隐藏剧情路线!大家离世界的真相,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