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离还不知道她究竟看出了什么东西，正想询问，便听见那个红衣小女孩缓缓开口了。
“莫离，它......它好像有点讨厌你......”
“你还真能看出来东西？”
萧莫离有些无语，扫了眼手中的奇迹碎片，怎么也想不出，它咋就还有思想和意识呢？
小红点了点头，但注意到莫离的目光，她顿时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误会了。
“它不是生命体，只是它的身上有一丝微弱的意志存在，而且......它好像能看出来你其实并不痛苦。”
痛苦......
听着小红说出的话，萧莫离缓缓垂眸看向手中的那颗沾染了鲜血，鲜艳得宛如一颗红宝石般的奇迹碎片。
痛苦吗？
他不相信这玩意能感受到他的身躯承受的是痛苦还是快乐，那么它判断自己并不痛苦的依据又是什么呢？
萧莫离抿了抿唇，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回忆片段，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充斥着绝望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翻涌而来，将他缓缓吞噬。
少年的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煞白，就连双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好像淹没在了那片黑暗之中，眼中唯一的光芒亮点便是那穿着红裙的女孩，可那亮着光的身影却越走越远。
萧莫离伸了伸手，想要追她，可无论跑得多快，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他张唇，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屏蔽了一切的声音，他无声地蠕动着双唇，那仿佛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光芒。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脸庞滑落，滴在了那绯红的奇迹碎片之上。
光，
突然消失了。
瑟琳娜圣女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她缓缓偏过头，目光越过了身旁的艾德里安，投向奇迹碎片的方向。
“怎么了？”艾德里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望向那边。
就在这时，众人眼前齐齐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看不见了！”休伸出手抓了抓空气，有些难以置信地喊道。
“我也看不见了。”
艾德里安比起她来说相对平静不少，他摸黑向瑟琳娜之前所站的方向看去。
原本是想听听瑟琳娜圣女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结果这一眼便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瑟琳娜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光芒是乳白色的，将她整个人映衬得愈发圣洁美丽。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秃顶大主教突然出声了。
他看着好似女神一般的瑟琳娜，竟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瑟琳娜......瑟琳娜，你带我走吧......”
那声音既悲切，又委屈，仿佛心中的执念最终落了空。
瑟琳娜圣女看向他，那双因近视而时常微微眯起的眼睛此时却睁得很大。
很多人都忘了，她有着一双怎样美丽动人的眼眸。
大主教在那愈发温柔的目光下停止了呜咽，唯有眼角的泪水仍在无声地滑落。
“索利斯，别哭了，你应该为我而高兴。”
瑟琳娜抬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滴，只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抹越多。
索性，她便收了手。
“瑟琳娜，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大主教索利斯嚎啕大哭，他望着那美丽的身影，缓缓伸出手，像是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可那一刻他却犹豫了，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胳膊顿时停在了半空，微微颤抖。
“唉——”
瑟琳娜发出一声长叹，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之色。
接着，她缓缓上前，将索利斯抱在了怀中。
早已年过六十的大主教此刻却想个孩子一般，死死攥着瑟琳娜的衣角不肯撒手，生怕手一松，她便会消失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
艾德里安有些懵，可看着一旁神色怔然的休，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是......神......葬？”
休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数十年才得一见的最后的圣之仪式，代价却是上一任圣子、圣女的生命。
所以被冠以“最后的圣之仪式”之名的，圣子、圣女继承仪式，同样也被称之为“神葬”。
可眼下却不是正常的继承仪式，他们也看不见新任圣子、圣女的人影。
“那个孩子，他成功了！”
艾德里安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解释。
只有通过得到奇迹碎片认可的方式继承伟大奇迹，才会发生这么“非常规”的“神葬”事件。
瑟琳娜所拥有的奇迹之力正在缓缓剥离，于此同时，她的身躯也在一点一点的化为齑粉。
“圣女殿下......”
艾德里安望着那位称得上伟大的女子，内心复杂。
他一方面为新的继承人诞生而欣喜，一方面又为瑟琳娜圣女的逝去而悲伤。
可这时，那位仍将索利斯大主教的脑袋拥在怀中的圣女殿下，却抬眸看了他眼。
“嘘——”
她略显俏皮地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放在唇瓣前轻轻吹了一下。
而这一声“嘘”字，便成了她留存于世的最后一句遗言。
艾德里安看着她面带微笑地消散于天地之间，看着那没了依靠瘫倒在地抽噎不止的索利斯大主教。
他缓缓叹了口气。
“主教大人，圣女殿下她......死了吗？”
身边他带来的一位小女孩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地问道。
艾德里安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休缓缓蹲下了身子，她目光温和地望着那个小姑娘，开口说道：“瑟琳娜殿下她啊！和穆蒂斯大人一样，都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呢！”
“不过别担心，即便去了那边，他们依然在护佑着我们呢！”
小女孩闻言眼睛亮了亮，她原本有些怕这个傻傻的阿姨，可现在却发现，这个傻傻的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呢！
艾德里安缓缓松了口气，看着重新站起身的休，感激地说道：“谢谢。”
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神葬所带来的影响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的，所以每一次最后的圣之仪式到来之前圣教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这次，实在有些猝不及防了。
艾德里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三大教区的不死军团，一个都还没来得及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