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领,索多城。

帝国在大陆西南方的边境领。

街道间人来人往,准备向更西南方向进发的冒险者们都会在这里歇脚。

地面不久前刚经受雨水洗礼。

城中正举办一年一度的庆典。

就在街区冒险者行会后巷。

某个私人设立的传送阵亮起。

紧接着,两个人影便出现在此。

莱卡站在前方,头也没回:

“卢修斯先生,我们到了。”

“莱卡呀……”

“怎么了?”

“你们传送阵都是这样的吗?”

“哈?”

听卢修斯语气不对,莱卡回头看去。

只见卢修斯只露出个脑袋在路面上,脖子以下全部陷入地面。

“抱歉,先生!我对绘制传送阵还不熟练,所以会出点小问题……”

莱卡尴尬说着,赶忙跑去准备将卢修斯拉出来。

可他太过匆忙,忘了候补勇者本身所具备的力气有多大。

他双手抱住卢修斯的脑袋就准备拔。

卢修斯慌了:

“诶不是,你等一下!”

只听噗呲一声。

卢修斯被从地面中垂直拉升。

身体上那本就破烂的麻衣裤在摩擦力作用下彻底被磨碎。

空中衣物残片如雪花般落下。

卢修斯现在就是个光着的状态。

可他完全顾不上那点羞耻心。

因为被硬生生拔出来这个过程,是真的好痛啊!

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叫出来,怕把别人引来。

这导致卢修斯面部呈现的表情极度扭曲。

谁知在看到他身体状态和表情后,莱卡一激动又给他摁了回去。

“嗷!你他……”

卢修斯这下说不出话了,张嘴说话全身都疼,脑内感到天旋地转。

莱卡慌了神,立刻松开手:

“对不起!那个,我去给您拿件衣服,很快回来!”

卢修斯眼见他就那样飞快跑出巷口消失。

独留一颗脑袋撑在地面上。

这小子会回来的吧?

会的吧?

出师不利啊……

旁边墙面后方传来人们的欢笑声,远处的大街上是欢庆队伍,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不知是在庆祝什么节日。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卢修斯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用力仰头去看天空。

好蓝的天呀。

好白的云呐。

好大的骰子啊……

骰子?

正如他们初见时。

人在下,骰在上。

啪嗒!

“哎呦!”

熟悉的吃痛声从卢修斯口中发出。

追杀骰回来了,同样是从天而降,同样是砸在卢修斯脑袋上。

卢修斯斜眼盯着骰子滚落在他脑袋边。

“嘶……呼……”

深呼吸后再深呼吸。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失算了,这破玩意居然甩不掉!

愤怒之际还牵扯到伤口,痛得翻出白眼。

卢修斯没有察觉到,有个小球滚进巷口。

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女孩低头跑来:

“终于捡到了。”

谁知刚抬头她就对上卢修斯翻白眼的扭曲表情。

“啊!死人了!”

随后一溜烟跑了。

卢修斯魂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飞:

“死人?哪有死人?”

使劲向四周看去,目所能及之处完全不存在所谓的死人。

来不及等他多想。

有急促的跑动声传来。

“卢修斯先生,我回来了!”

来人正是莱卡。

他左手一瓶红色恢复药水,右手则是一大块白布。

莱卡将东西放在旁边,没等卢修斯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其从地里薅了出来。

“轻点,疼!”

刚感觉痛,卢修斯身上就被泼上那瓶恢复药水。

皮肤表面被暖流覆盖,伤口逐渐愈合。

莱卡看着一身鲜红液体的卢修斯,带着歉意开口:

“抱歉,先生,这附近门店买不到内服的恢复药水,但这种涂在皮肤表面使用的药水也不差,就是原料中有魔兽的血,所以血腥味比较重。”

说完,他拿起白布,准备为卢修斯擦拭身体。

“我……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卢修斯声音有气无力。

他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也就默认同意了。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服装店离这里有些距离,我待会儿抱您过去。”

嘴上说着,莱卡蹲下,用大白布将卢修斯整个盖住,以防对方身体完全暴露在外。

白布被猩红色药水浸染。

“对,有人被杀害了,就在前面那个巷子里!”

巷口突然传来这样一声。

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挤在入口处。

莱卡疑惑回头与他们对视。

卫兵们僵住了。

黑暗小巷中,一个样貌阴沉的男性用白色裹尸布盖住墙角还在渗血的尸体。

果然有人行凶!

“在那别动!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卫兵大喊着。

路口两个卫兵已经架起弩箭瞄准莱卡。

“哈?”

“啊?”

卢修斯和莱卡同时发出疑问。

卢修斯头被白布遮住,看不见外面,只是听到卫兵的喊叫声。

他刚想把头露出去。

突然,莱卡将他抬起,用白布包得严严实实并扛着肩上。

“我叫你停下,没听见吗!”

卫兵再次警告,但莱卡动作变得更快了。

扛起卢修斯就蹬墙起跳。

“放箭!别让他跑了!”

两根弩箭向着空中的莱卡射出。

可普通弩箭怎能伤到候补勇者。

弩箭刚射在腰间布料上就被弹开。

莱卡没有给卫兵第二次机会,已经跳上房顶,不见踪影。

卫兵们大声招呼着:

“有个凶犯抱着一具尸体在建筑顶逃亡,疑似是冒险者,通知其他几队,快去追!”

鹰爪教堂是鹰爪领最高大宏伟的建筑。

莱卡抱着卢修斯几经跳跃便来到教堂顶。

扒开白布,卢修斯这个人躺在里面大喘气。

他就好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坐上了高速过山车,没吐完全是因为不久前经历过更刺激的空中飞人运动。

到现在卢修斯都还是懵的。

他躺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去看莱卡:

“我们为什么要逃?”

莱卡尴尬挠挠脸,别过头完全不敢看对方:

“我被选为候补勇者前是个盗贼来着,而且把我们传送回来的传送阵是我私自画的,犯法……”

卢修斯现在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不行,再这样下去,8号杀手来之前我可能就得死在这小子手上。

得找个机会跑路!

“呃,莱卡呀,那个衣服……”

“哦,我懂的,您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买几件衣服去。”

说完,莱卡便迅速消失在原地。

自己刚才是不是被他占便宜了?

算了,不管了,跑路要紧!

卢修斯裹着白布拔腿就准备跑。

可他早该注意到的一点就是,不久前刚下过雨。

而莱卡将他放置在了屋顶边沿处,当然跨一步就可以找到向下的楼梯。

但地面湿润,特别是屋顶,教堂边沿还是斜顶。

在众多因素与卢修斯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的组合作用下。

呲溜一声。

预料之中,他滑倒了,在距离顶楼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

顺着斜坡,卢修斯连滚带滑从边沿坠落。

这是今天第几次上天?

自己好像才刚穿越过来一个上午而已啊!

好在,目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已经可以冷静思考了。

教堂侧边有栋较高的楼房建筑,应该是旅店,因为侧边开着许多扇窗。

而自己坠落的下方正好有一根非法连接教堂的晾衣线。

拼一把!

卢修斯当机立断,掀开已经被红色染的七七八八的白布。

抓住白布两端,在落到晾衣线位置时,以白布中间的弧形挂住线。

当然,这种细线不可能承受这种加速度与重量。

在停顿半秒后,固定在教堂的那一头崩断。

这一切都在卢修斯的计划之中。

果断抛飞白布,双手死死攥住细线,整个人向着旅店四楼的一个窗户口荡去。

他很紧张,要是对不准拍在墙上,那自己可就成饼了。

自己看了那么多部蜘蛛侠电影就是为了这一刻!

教堂下方,大片民众聚集于此进行祷告仪式,人们矗立着,将双手攥在胸前,低头不语。

年轻的金发牧师梅尔文站在教团中以相同的姿势做着祷告。

砰!

伴随着某样东西被撞碎的声音,一块浸染大片鲜红色的白布随风飘荡在人们头顶。

刚做完祷告抬头,主教还什么都没说,白布就在台前飞来飞去,想无视都难。

还不巧妨碍到了一只白鸽的飞行轨迹。

因为鸽子撞击,白布向着教团飘去。

梅尔文刚抬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块布就蒙上了他的脑袋。

赶忙摘下,却发现,自己现在真是万众瞩目。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自己?

“怎么回事?”

“这是神谕啊!”

“难道是神明在选择红衣主教吗?”

人群议论纷纷,身边的牧师们以及主教都在看着自己。

我?红衣主教?

梅尔文整个呆住。

一块布能代表什么?

这么众目睽睽之下飘到我这里?

有人做局想害我!

梅尔文不知道,他很快就会与他想象中的这个做局者见面。

此时此刻,卢修斯趴在室内床垫上。

倒霉一生,至少这次,他算是幸运的。

他在撞碎窗口盆栽后掉在了客房中间的床垫上。

这是个松软到不可思议的床垫,这种时代竟然有如此工艺,让卢修斯感到惊叹。

“我……我还活着……耶!”

明明身体已经瘫软,卢修斯依然用右手比出耶的手势。

原来自己这么难杀的吗?

真想继续躺着呀……

不过目前,自己还光着身子,要是这时有人进来就糟糕了。

强撑着爬起。

周遭的布置却震惊到他了。

四周地面是许多开启着的手提箱,其中散落着大量魔法典籍与手稿。

自己身下哪是什么床垫,那完全就是一团类似黑色史莱姆的物质,表面却没有粘性。

侧边衣柜开着,其中仅挂有一套黑底白纹的西装礼服,短靴整齐摆放在下方。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虽然不知道这房间是谁的,但自己偷……不对,借用一番,想必对方也不会介意。

文化人的事,那能叫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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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领很快会迎来属于它的腥风血雨,但要相信,我们伟大的卢修斯先生会解决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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