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的是确定卡莉雅尔对魔王恨意的来源,所以能够和现实里一样不断重生的我还要确定米莉安的死因并见证她被杀死的瞬间。这样才能找到每次重生能够改变的分歧点。】
希卡利娅之所以表示随她怎么做都无所谓,多半是因为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且剑圣不是那种会沉溺于虚妄幻想中的人。只要米莉安不死,到她该死的时候,卡莉雅尔绝对会发现异常,觉察到幻境是虚假的,并开始主动破坏梦境。
人就是这种生物,越不想面对的,越是记忆深刻。
即使卡莉雅尔怀有和没有死去的妹妹一起生活到未来的期许,可在对魔王的强烈恨意和自己背负的责任影响下,这种逃避式的期许无法束缚住这位强大的剑圣。
无法允许她一直做虚假的美梦。
可能卡莉雅尔自己都没有这种认知和自信,但作为魔王,作为这个世界人类的敌人,法则钦定的人类强者的对手,塔可无比确定卡莉雅尔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
现在的卡莉雅尔还是这样的人么?
塔可想起自己灌醉之前卡莉雅尔的表现,心不由一沉。
【想要做妹妹的树洞么?】
她的心情瞬间变差了。
【如果你沉溺在幻想中,那我可要死给你看呢,卡莉雅尔。】
塔可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她不允许卡莉雅尔堕落,因为卡莉雅尔爱着的米莉安,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姐姐沉浸在妹妹死亡的痛苦中不愿醒来。
她能感受到的。
正如卡莉雅尔认为自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米莉安也觉得她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塔可作为披着魔王外衣的穿越者,即使遭受过无妄之灾,也衷心希望被魔王给予痛苦的卡莉雅尔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而非溺死在无聊的虚幻中。
【如果说这世界存在着命运,那么…】
那么她就不是来替魔王赎罪的,也不是只为自己的理想生活奋斗的。既然让她与包括卡莉雅尔在内的这些人产生了深厚的联系,她或许有着“拯救”她们的必要。
To be or not to be.
在塔可这,生存与毁灭,都是她要选择的。
“真的么?”
怀着明确的目的,心情无比平静的塔可低声回应了卡莉雅尔。
“当然!”
卡莉雅尔则以热情的回复确认了自己的决心。
雷声滚滚,塔可在卡莉雅尔的怀中缩了缩,即使没有什么光线也不妨碍她去看卡莉雅尔的那张脸,感受那双热情的金色眼睛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要是我死了,姐姐会怎么办。”
“诶?”
“如果米莉安死了,卡莉雅尔会怎么办。”
塔可直接选择向这位剑圣的过去体发问,而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她有种自己此时此刻不是米莉安,而是塔可的感觉。
“我…”
卡莉雅尔没有立即回答,让一位十六岁的少女思考生与死的问题,或许却没有那么容易。
被窝的氛围一下变得沉默,塔可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拥抱,便松开手。雷光闪烁根本无法让她感到害怕,她继续道:
“要是我死了,希望姐姐能和我还活着的时候一样快乐。”
“米莉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死呢,不,你才十岁而已,为什么会突然思考这种问题,难道是天才少女的特有思路么,啊哈哈…大半夜还是不聊这种吧。”
卡莉雅尔干笑两声,想要重新抱住塔可,她莫名有种要失去妹妹的不安,但塔可拒绝了她的拥抱。
“大家都会有死的那天,自出生时起,每个人的死亡都是定局,包括我,也包括姐姐。所以我在想,要是失去了姐姐的我会怎么样,失去我的姐姐又会怎么样…”
“会变得很糟糕,我不会允许我看着妹妹死掉的,寿终正寝什么的,也该是我先走吧?”
“可那对我很不公平吧?”
“诶…”
“难道姐姐想要说,你对我的喜欢,比我对你的喜欢更多一些吗?”
塔可没有心思去聊什么哲学概念,她只是顺着米莉安的心意,结合自己的想法,探究卡莉雅尔的态度。
“这这这…怎么会,啊…米莉安喜欢我?”
“我喜欢姐姐,姐姐是我最好的家人,难道姐姐不觉得,米莉安喜欢她的姐姐么?”
妹控的底层代码被轻易触动,本来处于愕然的卡莉雅尔顿时眼睛一亮,也不管塔可拒不拒绝,一把抱住了她。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家人!”
“姐姐说,我一定会离开姐姐去别的地方学习那些魔法,可我不这么想,我会一直陪在我最喜欢的姐姐的身边,永永远远。”
【毕竟已经死了呢。】
这种想法有些地狱,但不影响塔可此时话音的恳切,她是真心希望这种事能够发生,这样的话,未来她也不会被卡莉雅尔折腾了。
而且她对梅琳庄园里的大家也是这种态度,如果能够永远和她们生活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做的。
“所以小米莉安担心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害怕我们会分开么?放心吧,米莉安去求学,姐姐我也会跟着的,我怎么可能放心我的好妹妹一个人在外游历呢?”
“唔…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吧,今天听大叔们说最近不太太平的样子。”
放学时,那些巡逻队的成员隐约提到了近况的危险,现在应该是魔族于人族交战极其激烈的阶段,即使是在土司王国的北部,魔族进攻的锋芒也会抵达。
塔可记忆中,拉菲和自己讲述的魔族对人类的攻势不是一条线的推进,而是多条线的围剿,极有可能是南北一起发动了攻击。
【这么说来,北方应该就是雪魔之类的族群,等等,这样的话,今天这如此猛烈的冰雹雨,不会是魔族的攻击吧。】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酝酿,塔可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象魔族在夜晚闯进村镇四处烧杀抢掠的场景。
“最近不太平啊,也是,不过对我们来说都是比较遥远的事情吧,到处都在打仗,我们这儿虽然安全,但加强巡逻也很正常。”
感受到塔可的不安,卡莉雅尔笑道,“要是我们这里都变得危险了,国家就完蛋啦,国都离这里可不远。”
她话音刚落,猛烈的敲门声就随之响起。